陶杞查看过书斋的物件,没有趁手的能留下如尸体上的痕迹,只能是凶手提前准备的工具。
用蒙汗药将张聚致晕的凶手不会再费心思带上一个笨重大件的钝器,是另有其人。
答案不言而喻,除了下蒙汗药的,还有其他人想要谋害张聚,于是那晚准备了钝器打算对张聚下手,不过遇到蒙汗药凶手行凶,在张聚因药力不足提前苏醒后补上一击重击。
两人面色皆低沉,不再多言,沉声往住处走。
陶杞心中发寒,两拨想杀张聚的人皆受张聚信赖,才能近其身或让其喝下汤药,左不过亲属忠属,不超十指之数,竟多人想取其性命。
心思沉在案子中,进了院子转身直接关上门,一双苍白有力的手扒开门缝,被遗忘的陈霁跻身进来,状似无意的掸了掸衣摆,眼睛看向别处,说道。
“你身份可疑,需审审。”
陶杞愣怔了片刻,点点头,将其引进厅内坐下。
只见陈霁将桌上的茶具一一摆好,洁具、赏茶、投茶、洗茶、泡茶、奉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将一盏茶水放至陶杞面前,视线却悄然落在她发红的手腕。
一整日过去,瘀血沉积,痕迹越发明显,有些出血的地方已经结痂。
陈霁淡然收回视线,给自己也沏杯茶慢酌,和茶具一般瓷白的手指敲打着杯子,时不时看向那手腕,却又好像觉得实在碍眼,抽出一帕方巾覆在上面,温声道:
“包扎一下。”
陶杞和夺命仇人同处一室,心中别捏,正坐立难安,手腕传来方巾细腻清凉的触感,她安下心神将方巾系在手腕上。
对面传来问话。
“仵作手艺从何处学的?”
听到问题,葱白的十指掩在宽大的袖袍内,慢慢攥紧,语气渐冷地答道:“父亲,父亲在世时在义庄做工,摸索出的验尸经验,传授给我,后在义庄染病去世,我被白龙观收留。”
“哪里的义庄?”
“长井村。”
为了隐藏从前的身份,陶杞早早准备了一个因疫病全村死绝了的村子,无从查起。
屋子内陷入诡异的对峙之中,陶杞将手心的汗悄悄抹在衣袖上,佯装镇定地下了逐客令:“天色渐晚,贫道白日验尸疲累,想早些歇下,还请大人谅解。”
陈霁放下茶杯,杯底砸出一声脆响,跨出门槛又转回身:“明日辰时,例行审问,不可缺席。”
丢下话,径直离开。
陶杞脚底发虚的走上前将房门关上,转身滑坐在地上,她感觉陈霁似乎认识她,可这一世她在陈霁加入锦衣卫之前便早早离开,不可能见过的。
总之,一整日的相处让她明白,不宜和锦衣卫过多接触,该早早脱身才是。
夜里睡得不安稳,梦里皆是前世在诏狱被折磨的情形,陶杞早早醒来,眼底发青,纤瘦的身形罩上宽大的道袍,拢起长发塞进冠巾,推门出去。
张章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守在院子里,见她出来,领着往前院去。
园中的牡丹愈发蔫蔫的,一路上不见人,到了前厅,发现整个张府的人都挤在这里,挨个等锦衣卫审问。
成知府亦在,眼尖瞧见陶杞,递了个眼神,示意指挥使在侧屋。
陶杞跟着张章过去,经过成知府时,被提醒一句:“张府三姨娘是你的主顾,合该好好与陈大人交代清楚知道的。”
没机会多说,陶杞随张章进了侧屋。
屋内摆设简单,主座坐了陈霁,正泡茶,两侧隔了些距离放着几把椅子,张章让陶杞坐在挨着陈霁的一侧椅子上,转身站在陈霁身侧。
陶杞将一会问话要说些什么在心里过了一遍,正准备接受审问,却见张章带进来一位妇人。
一身白衣,发间简单插着一根素发簪,简洁端庄,虽面容憔悴悲痛,却不失礼数。
应该是张府大夫人。
陶杞简单判断出身份后,眼观鼻子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求不被赶出去,错失了在旁听审的机会。
却因张章一句话,一口茶水没咽下肚,差点喷出来。
“为何谋害你家老爷?”
她倒是第一次见如此直接且真情实感的诈人。
陶杞衣袖掩面假装喝茶,眉眼晶亮无声笑了起来,心想张章这孩子还是聪明的,审讯诈人的法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放下茶杯正撞见陈霁审视的目光,笑意没收住,全被看见了。
她轻咳一下转过头,心虚地眨眨眼,只见被张章唬住的大夫人提起裙摆双膝跪地,不卑不亢地向陈霁行大礼,而后直起身子说:“不知大人何出此言?民妇嫁与老爷数十年,夫妻情深,老爷泉下有知看到民妇受此冤屈定愈加死不瞑目。”
大夫人顿了一下,忍住悲痛继续说:“大人不远千里而来为我家老爷查明冤屈,民妇感激不尽,也不解我为何背上谋害之名。”
陈霁命大夫人起身,绕开大夫人的问题转而问到祠堂的纸人阵。
“是民间的法子,这纸人阵可以镇压冤魂厉鬼……特别是新妇怨妇。大人不知,一个月前府上四姨娘刚刚自尽去了……”
说到纸人阵,陶杞注意到陈霁的目光移了过来,她会意点头,认同这种说法。
“……四姨娘嫁入张府有两年了,一直不愿意与老爷同房,一个月前老爷想要行房事,四姨娘性子烈,硬是不肯,拿剪刀戳了脖子……哎,就这么去了。前不久四姨娘生前住的院子莫名走水,全烧个干净。
如今老爷又这般自缢,面容像是被怨鬼附了身,民妇了解老爷,她不会丢下一大家子就这么走了,老爷、老爷定是被怨鬼缠上才这样,我家老爷一辈子辛劳,没来得及享福就这么走了。”
大夫人用手帕擦去眼泪,手捂心口悲痛的唤着老爷。
陶杞在旁听着,撇去冤魂害人之说,她有心想了解四姨娘之死,听起来颇有蹊跷,张聚能耐心等两年,为何急在这一时逼迫四姨娘?
忘了今日身份,脱口而出。
“四姨娘葬在哪里?”
大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未直接作答,而是又看向主座的陈霁,见陈霁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也盯着等她回答,遂答道:
“北山。老爷找人葬的,具体位置民妇不知道。”
“听闻大夫人与老爷恩爱,自老爷病后每日亲自煎药?”
张章继续问道。
“其他人民妇不放心,便亲自来,每天晚膳后煎好,送到书斋给老爷饮下。”
“哦?那自然张聚之死和你脱不了干系,你是张聚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张章紧跟着施压。
“民妇冤枉啊!民妇确实每晚给老爷送药,但那晚民妇去时,三姨娘还未离开,民妇不想与三姨娘多相处,叮嘱老爷按时喝药后便走了,官大人可问问府上人,下人们是有看到的。”
大夫人神色悲痛,跪坐在地上,眼泪来不及擦滴在地上。
陶杞意犹未尽地看着被张章带走的大夫人,抚着拂尘毛感慨:“夫妻情深呐,贫道着实感动。”
话里听不出好坏意思,转而眼底带笑地戏谑陈霁:“官大人,要说大夫人还真有可能,司州人都知张首富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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