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元宵之夜,东宫那边差人送来一封信。
原想那日后俩人便不会再有来往,想不到竟还会有来信。
拆开信封——
今恰逢佳节,手书一封,泽自知唐突,还望见解,自那日见郡主至今,日日有所思,夜夜有所念,期间苦痛难忍,独倚高楼,盼相逢。盛世当下,若得幸申时华街一聚,定不甚欣喜。
落款那处工工整整的写上了君尚泽三字。
居心叵测,他写了一封这样一封浮文巧语的信。
不得不说,这人字是写的倒是不错,都说字如其人在他身上倒是没体现出来。太子看着纯情天真,但字却飘风忽举鸷鸟乍飞。
沈念自小练字,写出来的却一直不尽人意,那字如鬼画符。对此还有些许羡慕。
“兰苑,梳妆!”看完信将其扔向一旁,沈念大喊一声。
一婢女蹑手蹑脚的走进来:“郡主莫非真要去?”
“你怎么知道信中写的什么?”沈念问。
那婢女答:“送信的全德说的,说是他们殿下想请姑娘同游,还让我们劝劝姑娘。”
沈念思索一番。
“我若是不去,是不是还得在回一封信给他,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再宣传一二岂不是就板上钉钉了。”
那婢女连忙道:“郡主思索的是,可这样贸然前去,恐不妥啊。”
沈念吃惊,“我们可不是赴他的约,信中所说的华街今日本来我们原就是要去那边的。”她心中这么想到,当然也是这么说出来了。
当然是全家一起去。
兰苑思索一通觉得甚是有理,开始为其梳妆。
沈念今日穿着一套素雪锦裙,缎面上用配着金线绣的点点梅花,富贵中带着一丝俏皮。
再身披一件狐毛织锦披风,配上前几日买的镂空珠花,上面缀着点点梅花式的红宝石,华胜也是与之相衬的梅花样式。
这个年纪的少女本就是最富有灵气的,再稍加打扮一番,人间颜色皆如尘土。
午时刚过,一家人便打算出门去华街。
街上好不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南阳王对王妃说:“辰儿,你看这大街上多热闹,还记得当年,我就是在这里,一眼与你相见......”
眼见得南阳王开始将他与其王妃的相遇相知相许,沈念选择背过身去。
如果可以选择,她是一点都不想和俩个长辈共做一车的,奈何这元宵佳节街上本来就人挤人,一驾车尚且不容易通行,何况俩驾。
实在听的耳朵疼的厉害。
“父亲,我在百香楼预定了一款香料,我先下去拿吧,你们先去,逛着,不用等我。”沈念眼尖的瞅见了不远处的百香楼。
“行,莫要贪玩。”南阳王稍微嘱咐了一声,也是巴不得与其夫人共享二人世界。
沈念还未下车,只听得南阳王又说一句:“哎,若是遇到适合你母亲的,也给你母亲带上一点。”随后他又想了想道:“罢了罢了,索性我们一会也去就是,你去吧。”
沈念下了车。
不慌不忙的往百香楼走去。
“郡主何时预定的香料,竟连兰苑都不知晓。”兰苑问。
“自然没有预定,幌子罢了。”沈念答。
“陪我四处逛逛吧,现下我你家小姐我也就只有你陪了。”她说。
“那咱们还去太子那边吗?”
“自是不去。”
而此时君尚泽正摆放着爆竹的位置。
“殿下,万一这沈家姑娘不来可这么办。”说话的是殿阁大学士的嫡子蒋轩允。
君尚泽白了他一眼:“净说些丧气话,凭着本殿的魅力,怎么可能不来!而且请称她南阳郡主,沈家姑娘也是你能称呼的。”
过了一会儿男子又说了一句:“一定会来的。”只是明显缺乏一些底气,这句话好似在给自己打气。
“致时,你那边准备好了没?”蒋轩允转头问另一少年。
面相年幼的少年缓缓起身,生了个懒腰。“这还要准备?元宵放花灯那么多人,本就美不胜收,还须做什么准备?”
“你懂什么?本殿要的是万无一失!这次定要俘获郡主芳心!”
那少年又说:“呵,尚泽,你说你要什么姑娘没有,当真就把你迷成这样?我倒要看看这郡主是何方神圣。”
君尚泽白了他一眼:“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时间飞逝,申时已过,不见来人。
夜幕渐降临,烟火纷纷,乱落如雨,如东风吹散千树繁花。豪华的马车踏鲜花满路芳香,悠扬的凤箫笛声回荡耳畔,玉壶般的明月渐渐西斜,一路上鱼龙灯飞舞。
烟花燃起,于空中绽放,乱如星雨,美不胜收,人群望向天空,为这盛况感慨。在灯会大街上游玩的沈念此时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她转向后方。
定是万年的缘分换你今生一眼眸。
君尚泽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了她。
她在人群中,他站高堂上,俩人四目相望。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只那一眼——
少年的额头的碎发不顺从的随风飞舞着,好似在诉说着什么心事。
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他对视让少女心有一颤。
这感觉令沈念心跳不自觉的加速。正值冬季,那人外披一件加绒银色斗篷,用绿色的线秀出一株株翠竹,再加以墨线勾勒,星光下似天上仙。风华正茂,光风霁月。
俩人相视许久。
直到一旁有人推搡了沈念,女子这才惊觉失态。其搂搂衣袖,朝着高处的少年挥挥手,转身准备离去。
而少年早已看呆,全然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刚刚在一旁略显年幼的少年推了推他:“哥,快去追啊。”
君尚泽这下反应过来,正准备走的双腿突然又折过来,一把取下一旁正在暗戳戳准备放烟花蒋允轩的折扇,飞快的冲向楼下。
“哎!你干嘛!”
一旁少年嘲讽道:“这还要问吗?我们要有嫂嫂了。”
“不是我们是你。”他反怼。
“烟花还用放吗?”
“不放用来吃吗?”
而另一边,沈念已经从令人心动的状态缓过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尴尬。
“兰苑,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华街酒楼竟貌似一座桥。”
一旁女子抹额:“小姐,这…兰苑有过,兰苑以为小姐知道,便没有多言。”
“罢了,我们接着逛吧,你看那是什么……”沈念眼尖的又看见前面有人竟身无铁甲之物在打火花。
“沈小姐留步。”
男子的声音传来。
沈念大不情愿但还是转过身来。面前少年脸通红留着汗水,想来是刚刚跑过来的。
“太…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少年大口喘着气。
倒是个文弱书生,沈念心想。
“那书信你可有收到。”少年问。
沈念答:“收到了。”
“那你为何不来相见?”
女子蹙眉,抿抿双唇道:“君公子可有收到我的回信?”
少年摇摇头。
女子再问:“那公子可有听到我的口述?”
少年再次摇摇头。
“那公子又是从哪里得知我定会赴约呢?”
君尚泽面色涨的通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此景沈念莞尔一笑,君尚泽又开口:“那我现在邀请姑娘同游,姑娘答应与否?”
见沈念迟迟不回答,少年那双好看到双眼渐渐暗去,失望之意尽显。
许是见不得他那失望的双目,还是不忍见好看的人儿落泪,算了,就当是为了他的双眼。
沈念答:“行吧。”
一旁兰苑突然想到什么,惊呼:“小姐。”
“无妨,我自有分寸。”
俩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的漫步在街头。
此刻氛围太美,俩人不知从何开启一段讲话的开始,不知过了多久。
“本来……我是想为你放一场烟花的。”少年支支吾吾的说。
沈念说:“很好看。”
听见这话,少年显然很是开心,眼里都亮了几分。他憨笑了下:“你喜欢就好。”虽然他想说的是,他准备的那场烟花还没有来得及放。但没有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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