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商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开门就见到了熟面孔,正是昨天跟着赵老爷过来找麻烦的几个家丁。
为首的那个挤出笑脸:“这么早打扰您休息真是对不住了,不知道您今儿可有空闲,能去我们府上看看事儿?”
昇国人忌讳颇多,哪怕已经亲眼见了,也是绝对不肯直言那个字,别管是诈尸还是闹鬼,一律称之为“看事”。
苏商颇为意外,但有钱摆在面前当然要赚,不计前嫌,径直跟着去了。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周家大院,就是昨夜遇见了瘸腿女鬼那一处。
苏商这才反应过来,这儿闹的,该不会是她昨夜帮过的女鬼吧?
前脚刚圆了她的执念,后脚就要来超度了她,哎呀,真是一条龙服务到家了。
苏商好奇那么弱一只鬼到底是怎么闹事的,但鬼是他们家老爷自己见的,家丁们其实谁都不清楚具体情况。
她就又问了一个问题:“这是周家宅邸,为什么你们老爷姓赵啊?”
家丁尴尬一笑,解释道,因为赵老爷,赵峰,是入赘的。
苏商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
是赵老爷入赘,又不是他入赘,怎么还替别人尴尬上了?
等再见到赵峰,就见他好似一夜间老了十岁,面上全然没了昨日去观里寻人时的精明算计,惶恐又委顿。
纵然穿着高领马褂,还是能从他领口边缘,看到一圈青黑的痕迹,宛如被人狠狠掐过脖子,不仅如此,掐痕上还有细碎的伤口。
富贵人家的赘婿,却有个怨气横生的死鬼老婆,这让苏商八卦心起,盯着赵峰的脖子问:“这是尊夫人留下的?”
赵老爷眼皮一跳,慌张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是……”
苏商:“亲眼看到的呗,是个伤了腿的女鬼。”
赵老爷一哆嗦,从座位上跳起来,慌慌张张的问:“要不,要不咱们出去院子里聊?”
他哪里知道苏商说的是昨夜,还当她有阴阳眼,能看到女鬼如今仍旧阴魂不散的缠着他。
虽然已经开了所有窗户,让阳光透进来,可他还是害怕。
他昨夜好端端的睡着,就被一双冰冷的鬼手掐住了脖子,险些被活活掐死,挣扎之间跌下床,发不出求救的呼声,只能拼命往外爬。
或许是命不该绝,他成功爬出了房门,之后就昏死过去。
等被下人发现并叫醒,他立刻想到了琉璃观。
也听说过娘娘庙早先出过高人,昨日庙里神像都开眼了,那是不是,真能救他一命。
赵峰无比庆幸昨日并未和那古怪的女人撕破脸,立刻差人去将人请过来。
苏商瞥他一眼:“回去好生坐着,她这会儿伤不了你。”
离开了依凭着的纸人,那女鬼出不了他的卧房。
其实不需要驱鬼,那女鬼是动手了,可弱就是弱,进这宅院的一路,都没察觉到多少怨气,日头一晒,干净的没一点鬼味儿。
只要这赵老爷换间屋子睡,那女鬼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挠墙。
但这一点,苏商是不会说破的。
赵老爷听话的坐了回去,但仍旧如坐针毡:“您这般笃定,肯定……肯定有办法,求您出手,救我阖家上下性命。”
苏商则不急不缓:“活人沾鬼事,必有因果债。前因后果说来听听,说的越详细,我便越能对症下药。”
赵峰面有难色:“就不能……直接做法事,超度她吗?”
他顿了顿,窥着苏商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娘娘庙这么多年,也该翻新了,给娘娘塑金身,需要多少供奉,您开口便是。”
苏商眼皮都没掀,盯着茶杯里上下沉浮的茶梗,催促道:“说。”
她确实需要钱,该给她的跑不掉,可故事也是报酬的一部分。
她这十来年,听过的人话实在太少了,这会儿要弥补回来。
赵老爷无奈,比起脸面,还是性命更重要。
他赵峰早年在乡下有过一门亲事,不甘心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就跑来沿海富庶之地讨生活。
他在周老爷子的铺子里当了活计,人很勤快又机灵,周老爷子有意招他做女婿。
飞黄腾达的机会摆在面前,他隐瞒了家里有个婆娘的事,入赘了周家,只偶尔送些银钱回去,叫原配好生伺候家中老人。
这样过了几年,突然收到家里的信,得知他那婆娘,去野采时不小心被蛇咬了,虽然挤出了毒血,可伤口总也不愈合,恶臭流脓,一条腿都废了,整个人也衰败下去。
家中老人没了主意,找人写信送来,问赵峰要不要把人接去南安城里头,找西洋大夫救治。
赵峰想,将人送去医院里要花许多银钱,又怕乡下婆娘看了南安城里的花花世界,心内不安分,若是打听了他的情况找上门来,叫岳家知道可就不好交代了,便回绝了,让她凭自己造化熬着。
之后,女人的伤越发严重,就这么死在了乡下。
被掐肿了脖子,一番话断断续续说了老半天。
赵峰越是痛,心内越恨,他捂着脖子道:“我待她也算不薄吧?早先我在乡下三年,她连个蛋都不曾下,我也没休了她!银钱也从没短缺过,她自己倒霉,怎么不去报复那蛇,反倒纠缠起我来?”
苏商听完,“嗯”了一声。
她只觉着这故事好没意思,好老套。
原本以为会有点曲折离奇恨海情天,结果就是个白眼狼造了孽,遭了报应。
就这,就这?
投到故事会都要被退稿的。
赵峰见苏商态度不咸不淡,心内打鼓。
这“嗯”是什么意思啊?
又听苏商叹了口气,他更慌了,颤巍巍起身就要给苏商下跪,生怕苏商同情起那死鬼婆娘,不肯救他。
却见苏商转过脸来对他摊开手心:“今夜做法事,只管驱鬼,不解因缘,定金三百,其余看你诚意。”
她刚才叹气,是因为一时没想好,这么简单的活该收多少钱。
其他登报打广告的大师们很爱卖关子,都不写价位,她也没法参考,按报纸上招聘信息里,普通职员一年的薪俸收了定金。
至于尾款……
看赵老爷觉着他的命值多少钱,自己意会。
赵老爷如蒙大赦,但昨天逃命时就被门槛绊了脚,这会儿腿脚不利索,下跪的趋势停不住,还是重重跪在了苏商面前。
然后苏商就打发他去别处住了。
倒不是有什么忌讳,主要是她根本不打算做法事,驱鬼驱鬼,重点在于驱,总之赶走就行。
后山这么大,她可以给女鬼立个坟,等她逐渐消去怨气,再入轮回。
但这个有商有量的过程,就不必叫客户看在眼里了。
赵老爷千恩万谢的答应着,取了钱给苏商,之后忙不迭躲去了镇子外的田庄上,一刻不肯在这宅子里多待。
苏商则喊了两个周家的伙计帮忙,拿着银钱去集市上包圆了鸡贩当天所有的鸡。
两个伙计前胸后背都挂着鸡笼,忍不住问苏商道:“这是要杀鸡取血做法事?”
那也应该都是公鸡呀!怎么老母鸡小鸡仔的都不放过?一家子整整齐齐的。
苏商:“别问。”
问就是给孩子的。
家里头的活僵嗷嗷待哺,她自己也要吃。
又不是穿到西伯利亚,苏商可不想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挖土豆。
支使着伙计将鸡都放进了琉璃观的后院,苏商将白日里正迷糊着的苏青摇醒,让她照顾今后的口粮。
具体怎么养她其实也不会,只是看孩子呆呆傻傻,笼统的提醒:“先吃公的老的,至少留一只配种,看看能不能可持续发展。”
苏青又有点想哭。
比起感动,更多的是心疼。
她还是接受不了,死后比活着的时候还费钱。
“要不然,我还是去死吧……”
苏商见她眼睛红的又要淌血,一阵头疼:“祖宗哎,你才是我的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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