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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陆舒客问及官印一事,凌云木面色自然,看不出丝毫慌乱道:“近日时风糟乱,鼠盗蜂起,怕是被谁给偷了去也说不定。”
陆舒客心中冷笑,在这崖州,除了她可还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一月过后,干旱愈发严峻,干涸的大地满是伤痕,便是连人喝的井水亦快枯竭了去,然自邻州修建的渠梁仍未竣工……
凌云木忧心忡忡,这却是该如何?前些日子去瞧陆舒客,他仍半死不活躺在床上,一怒之下连话也未说一句,丢下个白眼儿便离开了。
她向来对当官儿的没好感,如今更觉无用。
为应对这旱灾,凌云木一早便带着众人凿新井,烈日炎炎似火烧,凌云木肌肤被烧的黝黑,大旱过后必是荒年,她凌家倒是可开仓放粮,可她心思一转,却不打算这么办,既是要斗,那便斗到底。
其实陆舒客与赵页二人的伤已然痊愈,只是不愿为外人知晓。待听闻凌云木常常早去晚归,便得了机会令赵页去凌家一探,以验证是否如四王爷所言那般,私造兵械。
而自己则着一道便装去那深山之中一探,却无所获。
一连又是过了七日,赵页将凌家上上下下找寻一通,却未发现密室在何处,那厢陆舒客翻了整座山,却是发现有一处可疑洞穴,观望四周无人,大着胆子去其内一探,不过是个空落落的山洞罢了。
凌云木早已料到会有今日,故而趁陆舒客自顾不暇之际,令属下停了手中伙计,又将一众铁匠寻了个安身之处,将过往痕迹尽数清了个空。
干旱日盛,陆舒客欲上书朝廷寻求支援,需得官印加持,然那官印确在凌云木手中。
陆舒客叹了一口气,打算去瞧瞧凌云木那厢如何了。
只见那赫赫炎炎之下,一身姿高挑的女子头戴蓑帽,身披粗布麻衣。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发丝黏糊糊的贴在脸侧,她却是不顾,眉头紧皱,神思严峻,她推断水源定在此地,却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多日不见,她瘦了些,黑了些。不知为何,陆舒客心头有些发闷,他只以为是那天太热的缘故。
陆舒客走上前来,凌云木已有三日三夜未曾安眠,加之此时颇为专心的缘故,并未察觉有人靠近,倒是有一阵薄荷香气扑面而来,她方才抬头,却未甚好脸色,见人是他,脸色更甚。
低着头自顾自忙活去了,陆舒客顿了顿,道:“本官已派府衙众人前来帮忙,稍后便至。”
凌云木仍是不言,忽而听得一声喜悦呼叫:“找到了!找到了!”
便见一娟娟清流喷射而出,映射出灼灼光彩,众人忙围了过去,凌云木心下松了一口气,却觉得浑身无力,腹中恶心,脑袋发晕,腿脚发软,种种病症一股脑涌了上来,忙拽住身旁人寻个支点,不曾想手也无力,只稍稍一碰,便昏了过去。
陆舒客见状忙将其抱在怀中,见她唇色苍白无一丝血色,莫非是中了暑气不成?
忙将其抱回凌家,凌父凌母见状心疼不已,命人去请了大夫来,杏丫忙去冰库内取了些冰来,敷在她额头,颈部,腋窝等处。
又去寻了些凉水与她灌去,凉水顺着唇缝而下,未入口中半分。
众人皆是慌乱,只见浮光上前,将凌云木头颅侧向一方,环顾四周,只余陆舒客一个闲人颇为镇定,便道:“人命关天,烦请陆大人屈尊。”
陆舒客接过茶碗,将水缓缓滴入她唇角,一滴,两滴……他目光平静而认真,却不知何故,看着她的睡颜,他心中砰砰直跳,一股奇异的感觉漫布全身。
小半个月来,他与她日日独处,知晓她并非如坊间传闻般滥杀无辜,亦隐隐猜测出她心有大志,隐居此处定有隐情,只有一个原因能说得通,便是她在为太子做事。
然而,这只是猜测,也许……另有旁的隐情呢。
思量之间,便一众丫鬟家将推拥着一个白须大夫来了,众人皆为他让路,那大夫却说此处只可留一人,否则空气污浊,却是不好。
凌父凌母争着欲留下,只见浮光缓缓一笑安慰道:“我留在此处便是,只是近日新雨怎地不曾来了,二老不如将她接过来。”
提及新雨,凌父凌母却也怪哉,往日虽说不是日日来此,隔三差五却总要来一趟。近日干旱,却是将这茬忘了去。
陆舒客心下却不由得想到,那新雨莫非便是凌云木姐姐之女。
浮光撇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陆大人也想留在此地?”
陆舒客本欲摇头,却鬼使神差道:“我在门外等着。”便连他自己也惊了一惊。
浮光眸中暗沉,似是无形审判:“大人请。”
大夫把过脉,道是中了暑,好生歇息便是。又开了药,随丫鬟领了赏,便离开了。浮光在门内看着那盆冰变成半冰,又化成冰水来,便去喊杏丫过来,岂料那丫头正有三急,便托陆大人先行进屋照看着,自己则入了密室取冰来。
赵页见陆舒客久时不回,心中担忧探得他去了凌家,隐在暗处保护陆舒客,现却是随着浮光一道去了。
然不过百步之遥,却被浮光随意捡的石子击中膝部,跪倒在地。
打吞玉山出来的,能有几个无能之辈?
陆舒客进门,一阵宁静清幽之清香气扑面而来。刚刚不曾细瞧,此番却见房中罗列书籍如山,桌椅板凳多以木理为主,便是女子的发簪也多以檀木,黄花梨为底,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陆舒客见榻上女子安眠,俯身望去,便见她脸色微微红润了些,方才放下心来。
他望着她的睡颜,呆呆的瞧着,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来,将她额前细碎刘海拨于脑后,动作极为轻柔。
忽地手下一顿,却是微微怔楞,仿若方才被夺舍了一般,忙将手收回,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又念及官印一事,他便将屋内可寻之地处处搜寻,却是一无所获,不由得思考计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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