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长诀往外走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让宋清梦早些歇息，也是怕两人一起入睡，她不自在，但宋清梦好像并不介意。
可明明之前连与他住一个院子都不愿意。
倒显得他有些落荒而逃。
姜大人正坐在前厅喝茶，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周围环境，比他的院子好上一些。
其实这次遇见并非全然偶然。
他们本是前往近处些的青冢山，在路上看见许府的马车，东西不少一看便是外出游玩的，姜大人当机立断，跟着到了这南山苑。
这朝堂之间，没有人能永远孑然一身。
就算表面没关系的，可能内里也有千丝万缕般的联系。
这许大人也是如此。
就是不知道哪一支能先关联上。
姜顺以前只是观望，让他下定决心的是，这次面对上下群臣的弹劾，许长诀仅仅是被停职三日。
不乏有人大肆庆祝，但姜顺看得分明。
不扣俸禄，不停权的停职算是什么惩罚。
正想着，许长诀从外进来。
身侧跟着林无明。
“许大人。”姜顺起身，“没想竟与大人这般有缘，在这碰见，希望没有打扰大人。”
“姜大人客气。”
许长诀没有坐在上的主位，而是坐在了姜顺的对面。
姜顺眸光微动，又听许长诀接着道，“是，若不是无明提起，我也不知。”
姜顺是个人精，他看了眼站在许长诀身侧的林无明，心中有些讶异。
林无明他也不陌生。
可以说在这京都，少有这般能几乎代表主子的长随，而且这林无明也不是个好应付的主。
许长诀这话说得明显，是看在林无明的面子上。
但这林无明，同他姜家有什么交情。
姜顺一瞬间脑中过了许多，面上温和地笑道：“确实，得了林公子的福。”
“大人过誉了。”
林无明见礼。
到此刻，双方的目的都已达到，又说了近一盏茶的废话后，姜顺就领着人告辞了。
等姜顺走后，林无明一屁股坐下，两人都没说话，喝茶喝出了喝酒的苦闷。
直到侍女上前添茶。
林无明好像这才醒过来，“主子你还搁这坐着干什么？”
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眼下又坐着不动了。
许长诀看了他一眼，“直说。”
林无明神色顿了顿，他垂下眼眸，端着茶杯的手有些抖。
过了半晌，他才道：“就觉得我这样是不是有些卑鄙。”
姜嫣不喜欢他。
林无明知道。
可经此，姜顺得了这个信，回去就会想，他只要稍加询问或思索，不难知道其中关窍，可能也会给姜嫣施压。
许长诀沉默了一瞬。
林无明的话，不偏不倚，也刚好扎在他心上。
细究起来，宋清梦的转变，也是来自回家后。
在这之前虽然都刻意没去想，但那种小心翼翼跟距离都是存在的，直到那晚两人谈过后。
宋清梦好像卸下心防，忽然就对他自然而然的亲近起来。
“她喜欢你。”
林无明又说。
许长诀神色不变，听林无明问他可知晓，也只是道：“有些猜测。”
“我之前都有点死心了。”林无明像是真的喝醉了，“想往你身边凑的人那么多，也只有她安安稳稳的。”
许长诀微微皱眉。
“我那是——”
因为姜嫣不一样，她工作干得很好，而且自从许长诀隐晦地提过一句后，她再未表露相关情绪。
再退一步讲，也是因为林无明这心动不知的傻小子。
“我知道。但日久生情，就算不在一起，长久地陪伴又怎么不是相守。”
林无明一根筋。
许长诀声音低了几分，
“林无明。”
林无明一个激灵，看出许长诀都想动手了，瞬间心中一跳。
“我还没说完呢。”
在姜明来之前，林无明是喝了不少酒，味道倒是好遮掩，醉意上头就有点忍不住。
本来话就多，这下简直咕噜个不停。
“但现在好了，你身边有人了。”林无明说，“只要她能分我点目光，这就够了。”
至少不必再把他当弟弟看。
“而且就算我不这么做，姜顺也会找别的人，那些人，还不如我呢。”林无明磕了几下茶杯，“你说对吗？”
都把自己劝好了，他还说什么。
许长诀起身，“洗洗睡吧。”
他走到门口，又对候着的人道：“若一个时辰没唤人，你们再进去。”
林无明是真有点醉了，等醒后回想起来，怕是恨不得失忆，还是顾忌着点林公子的面子。
月亮半圆。
山中时不时传来鸟叫声。
许长诀走在环廊，少见的走得很慢。
就算是为着家人，情势所迫那又如何，此刻他是最佳选择。
只要她不想着离开。
就很好。
最后……
许长诀脚步微顿。
他在空气中闻见了酒的味道。
再走几步，推开门，绕过屏风，宋清梦正单手撑腕，霞飞脸颊，面前还放了两坛酒。
正是酒香的来源。
宋清梦听见动静，抬眸看见许长顿了片刻，随即眼睛亮了亮。
“你回来啦。”
临着温泉，气温又低，为了房间干爽些，还烧着地龙，整个房间都如春末午后暖洋洋的。
宋清梦只穿着斜领薄衫，或许觉得热，领口松散，露出大半精致锁骨。
“洗漱的都备好了。”
宋清梦轻轻扬了扬下巴，声音轻软，被酒浸过，有些黏糊。
“好。”
许长诀几乎是有些仓促转身。
觉得就算宋清梦不介意两人共睡一张床，他好像也不太行，脑中念着佛经，可身体的热意也没减下去多少。
“你先睡吧。”
宋清梦嗯了声。
她起身，将房中的灯熄了大半，心脏跳得很快，她又喝了两杯酒给自己壮胆，然而许长诀还没回来。
等到了外间，发现他动作格外磨蹭，时不时还愣神。
他也紧张吗？
宋清梦瞬间觉得她提前备酒是多么的明智之举。
“你要喝点吗？”
宋清梦问。
她靠着门框，觉得有点热，只能手掌为扇，带了点微风。
许长诀放下湿帕，他回眸看了眼她，“不喝。”
冷水带来的凉意让他平静了许多，也不想再拖下去。
时辰不算早了，而且到底路程这么远，折腾下来也很累，宋清梦今日又起得很早，若不是等他也该困了。
“走吧。”
许长诀转身往回走，宋清梦也直起身，却有些站不稳，他伸手握住宋清梦小臂，“慢一点，喝了多少这是。”
宋清梦酒量好，都没见她喝醉过。
“一点点。”
宋清梦说。
半坛的量在她看来就真的只是一点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手脚发软身子也热，看见许长诀就更热了。
“你抱我回去。”
宋清梦微微仰头，抓着他的衣襟。
她说完，对上许长诀视线，有些昏头昏脑的去够他的唇。
“低一点。”
宋清梦有些不满地嘟囔。
几乎是瞬息之间，许长诀发现他平复半天的躁动卷土重来，快要焚烧掉他的理智。
“你现在，”许长诀艰难地往后退了半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
宋清梦被许长诀后退半步的动作弄得有些发愣。
他不是也知道吗？
难道会错了意。
“你不喜欢我吗？”
宋清梦也站住了。
灯光昏暗，两人相对而站。
这里比许府热闹，鸟叫声，虫鸣声，隐约还有晚归人喊号子般的招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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