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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二十三卷·山雨欲来风满楼

小说:

长安不见春

作者:

云书意

分类:

古典言情

朔光二十二年中秋,愁云惨淡,隐有暴雨之势。

谢景小心翼翼地扶着元承双走到院中,走几步就停下休息片刻,生怕她动了胎气。

“今日天气不佳,不若我们改日再去吧?”

“正因如此,才更显诚心。”

谢景犹豫着拿不定主意。

元承双面色不悦,“我日日待在府中,都要闷死了。”

“那我们去城内的永宁寺可好?”谢景退让一步。

元承双摇头,“不,我们就去白马寺。”

谢景拗不过她,只好点头答应。

马车穿过熙攘的街市,不急不徐地稳稳驶向城外。

元承双隐约感觉小腹微痛,她下意识捂住肚子,惹得谢景好一阵担心。

“怎么了?不舒服我们便回去。”

“无碍,可能是孩子在动。”

谢景俯身,贴在她的肚子旁,侧耳听里面的动静。

“不管你是小丫头还是小公子,都不许折磨你阿娘。”

元承双忍俊不禁,笑他幼稚。

谢景也不反驳,只凝眸望着她,悉心留意着她的状况。

洛阳西郊的白马寺,门可罗雀,前来进香的香客不过二三。

谢景舒了口气,还好人不多。

进完香,元承双求签掷筊,卦签不甚落在地上,还未待她拾起,桃夭便匆匆进殿,轻声通禀,“公主,驸马,家主病重,请您前去。”

元承双闻言,心头一震,双膝发软。

谢景急忙揽住她,支撑她站稳,扶着她快步走出白马寺。

庙内的小沙弥在打扫佛像前的香灰时发现了地上遗落的卦签,他拾起一看,眉头微蹙——第十四签,下下。

***

皇宫的中秋夜宴上,众人推杯换盏,竟无一人欣赏天边满月。

元序与前来攀谈的人虚与委蛇了几句,借机溜出殿外,倚在玉石台阶上,优哉游哉地望向远处的天际。

一个内侍风风火火向大殿跑来,被他拦下。

“何事如此慌张?”

“太子殿下,薛大人病重,请皇后娘娘归乡。”

元序摆手示意,命他速速进殿。

他默默思量,总觉得事有蹊跷,薛凌寒身子硬朗,也未曾听说过他有何隐疾,怎会忽然病重?

翌日,圣上召来元庆,命他替皇后前往洛阳,探望薛凌寒。自此,皇后日日前往大兴善寺,为父进香,以祈父亲能够转危为安。

这一切落在元序眼里,作不得假,不免让他觉得此番是他过于敏感了。

可谨慎些总归无错,毕竟薛氏昔日的勾当还历历在目,有些事越真切,就越可疑。

黄昏前,元序策马赶到红尘楼。

月见见他前来,有些惊讶。

“姑姑可在楼中?”

“殿下,师父不在楼内,最早也要明日归来。”

元序思忖了片刻,“待姑姑归来,你告知她,洛阳恐有异动,孤请她出山一探。”

月见颔首,心中隐隐担忧,洛阳?难道是大公子出了事?

中秋过后,谢杳的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她以为是这几日过于劳累,身体不适所导致的,故一连几日,她都让自己歇息下来,不时出门散散心。

高晚慧见她如此,忍不住劝她再走远些,游山玩水放松心绪。

她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前往楚州,去看一看陆刺史治下的城池。

途径扬州时,她稍作停留,这座城池与三年前相比,人口增了不少,如今街上熙熙攘攘,一片繁华景象。

第五日出城时,马车停下的片刻,谢杳掀开窗帷,目光随意扫过来往的人群,发现了一丝异样。

这些进城的人大多衣衫厚实,应是自北方前来,她仔细打量着每一个进城的人,发现几乎都是外来客。

久居江南的人根本不会在此时换上初冬的装束,这般温热的天气,他们却连换身衣裳的时间都没有,说明来者匆匆,应是为急事所扰,可如此大量的人流涌向江南,会是因为什么急事?

难道长安有异?

她极快地理清思绪,若是长安动乱,恐怕各地早就流言四起,不会悄无声息。北方并无灾情,因而也不是流民南迁。

“怎么都是些生面孔。”小满口中喃喃。

谢杳望向她,“什么?”

“这几日,城中添了不少生面孔。”

棠梨蹙眉,“你是说扬州?”

小满摇头,“不止是扬州,还有江宁。”

谢杳心头一震,小满过目不忘,不会说错,更何况这些人的衣着,她绝不会看错。

她渐渐生出一个极荒诞的念头,难道圣上要对江宁侯府下手?

“不去楚州了,回江宁!”

***

元庆策马赶到薛府时,薛府门庭冷清,透着一股怪异。

他顾不得多想,径直进了府。

府内各处都是侍卫把守,与外面是截然不同的天地。

管家见来人是他,急忙笑脸相迎走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二殿下,家主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

元庆眸光一沉,生出几分不悦。

“不是外祖父传信,召本殿归乡吗?”

“确是如此,可郎中吩咐了,这几日家主不可见客,否则不利病体。”

元庆极不耐烦,“那本殿何时能见到外祖父?”

“一日后便可。”

“怎么不见永乐公主?”元庆环顾四周,也没看到元承双,不免有些奇怪。

“公主……早产了。”

元庆转身欲走,又被管家拦下,“二殿下少安毋躁,公主那边尚有驸马,如今家主病倒,薛府还需您主持大局。”

“你威胁本殿?”

“老奴不敢,这一切皆是依家主之令行事,若有得罪,还望二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元庆颔首,暗自盘算:不过阔别一年的洛阳,到底缘何这般草木皆兵?

也罢,他倒要看看外祖父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哇——”

元承双抱起榻上的孩子,轻轻地晃着。

谢景闻声惊醒,拿起一件衣裳,给元承双披好。

“玄明,你别在桌案那儿倚着了,回书房休憩吧。”

谢景轻轻摇头,“我在这儿陪着你,也能帮一帮忙。”

元承双莞尔,摆手示意他坐过来。

她慈爱地望着怀中安睡的孩子,轻声说道:“我还没想好她的名字。”

谢景倒不甚着急,“我取的你又不满意,这丫头怕是要成无名氏了。”

元承双撇了撇嘴,“单名一个晓字,未免有些太过简单。”

“简单有何不好?”谢景转而望向她怀中的孩子,“小丫头,你定要像你阿娘一般,简单纯粹,做个正直良善之人。”

元承双忍俊不禁,“她还小,哪里听得懂。”

谢景伸手将孩子抱到自己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小脸,眉目间满是温柔。

“承双要是没想好,‘晓’字便先做她的乳名吧,左右也还来得及。”

“晓晓。”她一字一顿地念道。

谢景的目光辗转在母女二人的身上,溢满了欢喜。

待孩子睡熟后,他轻轻将她放于榻上,犹豫着开口:“外祖父那边,我先代你去探望吧。”

元承双心绪不宁,拉住他的衣袖,“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外祖父怎会突然病重,而且我生产后的这些时日,忽然又没了消息。”

“不管如何,作为晚辈,我们须得前去探望,你刚生产完不宜走动,且安心待着,有任何情况我回来讲予你听。”

谢景安抚好她的情绪,拿着披风出了府。

他并未直接行至薛府前门,而是绕道至后门。

谢景四下观察发现并无异样,正打算离开,后门却蓦地被人推开。

那人的面容与印象中渐渐重合,他最终确定出来的人是薛府的管家。

管家警惕地望向四周,确认无人后,吹了声口哨,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将他接走。

马车的车辙印上,沾满了泥土,谢景蹲在地上,依稀能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他不免起疑,薛凌寒病重,府上的人怎还会有闲心外出,难道他是在装病?

谢景边往回走,边思索着,薛凌寒已告老多年,偏居洛阳,圣上不会再视他为眼中钉,那薛凌寒装病还有何缘由呢?

铁匠铺内,匠人用力地捶打着还未成形的铁器,炉中的炊烟被风吹散,飘向各处。

谢景脚步一顿,猛地回头,这个味道,正是刚刚马车驶过留下的余味。

泥土,铁器,他的心中闪过一个极为骇人的念头:薛氏在城外私铸兵器。

他努力稳住心神,默默盘算,私铸兵器要找掩人耳目的地方,所以定是在城外无疑,城南紧邻洛河,并无可藏匿之所,城西、城东村落密集,也不利隐藏,城北倒是有几处矿洞。

想到这儿,他疾步跑回公主府。

“桃夭,备马!”

“驸马,出了何事?”

“来不及细说,你记住,若是我今夜未归,你便立刻带公主回长安。”

言罢,谢景跃上马,向城北的方向策马而去。

洛阳城外几十里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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