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伊甄冷静下来就后悔了。她很清楚予欢不是那样的人,却还是忍不住激程靳时,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傅伊甄没有安全感,如今的自己没有家族托底,孤立无援,甚至比予欢家的家境还不如,她拿什么争取到程靳时?
说那些话也不过是仗着程靳时的性格,不会同她过多计较这些,她自认为摸清了他的秉性,却不想这回程靳时是真的动怒了。
但是,他的愠怒更反应出来,傅伊甄凭借女人的直觉,笃定程靳时对予欢不是一点儿没有想法的。以前,读书的时候,傅伊甄从来没发现予欢是个威胁,是因为傅伊甄对自己有自信,她比予欢漂亮,比予欢家境好,予欢不丑,在他们班上,予欢的外形条件偏中上,正因为此,才更能衬托出傅伊甄的美貌和与众不同。
当然,如果一点儿都不喜欢予欢,傅伊甄也不可能选择和她做朋友。她喜欢予欢,事实上,和喜欢程靳时的感觉差不多。是喜欢他们高冷的外表下,那颗柔软的心,那会让傅伊甄有征服欲,因为一旦侵占进他们的内心,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可以一次一次的被包容。
傅伊甄一点儿也不担心程靳时会对予欢透露,她知道,予欢是个念旧情的人。以程靳时的性格,他更不可能那么做,因为他和予欢一样,心软,再怎么样,也会念着点儿他们的旧情分。
况且,傅伊甄觉得,程靳时不可能不管她的,他对她余情未了。但她还是膈应,因为程靳时没有选择同她站在一起,虽然他没有明确表示对予欢的态度,事实证明,他心里的天秤就是转向了予欢。
哪怕予欢什么也没做,她的存在,现在对傅伊甄来说,就是最大的威胁。
傅伊甄并没打算同予欢撕破脸,程靳时说的对,她在国内已经没有了朋友,再和予欢决裂,得不偿失。和程靳时闹一闹,是无妨的,男人不会把这些事过多的放在心里,但女人就不同了,如果她也同予欢去闹,那是连朋友也做不成的。
她要把程靳时拉回来,就只能打电话跟他道歉,低声下气的,用哭诉的,委屈的,卖惨的,掉眼泪,求得他的原谅,男人是最吃这套的。
—
傅伊甄是了解程靳时的。
出了医院大门,他就把这件事抛去脑后。
与其说没放在心上,不如说是压根没当回事。在程靳时看来,傅伊甄就是爱作的性格,喜欢耍耍小性子,但这次她确实闹过头了,怎么给他泼脏水无所谓,这么诬赖予欢,他都替予欢感到不值。更何况,予欢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即便是他,和予欢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也不存在对她有好感,但是她为傅伊甄做的那些事情,程靳时都是看在眼里的,从读书的时候起到现在,她对傅伊甄的事情永远都是那么的上心,虽然看起来总是冷冷淡淡,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
当然那时候的傅伊甄也有她的可爱之处,也是很爱作的一个人,但没有现在这么的过分。
他觉得傅伊甄变了,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觉得他们已经不是同路人的感觉。
程靳时不打算插手介入两人的关系,那毕竟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完全可以想象出来,就算他善意提醒予欢,也会遭到她不冷情的白眼,说不定还会给他冠上一顶“挑拨离间”的帽子。
想到这里,程靳时轻扯了下唇角。
予欢这么难以靠近的人,也亏得傅伊甄的脑子,把他俩编排凑对。
接到傅伊甄的电话,程靳时正开车。瞥了眼来电显示,蹙起眉心,挂断电话。不想,傅伊甄孜孜不倦,大有不接通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在她第三次打来的时候,程靳时烦躁地接起,语气冷淡:“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就要挂,那边哭声传来,一边抽泣,一边期期艾艾的说:“阿时我错了,不要再挂我电话好不好……”
“……”这样的类似的言语,程靳时耳朵都听出茧子,不想再听她废话,淡淡丢下一句:“开车了。”
傅伊甄声泪俱下说:“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就好了。我知道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了,我之前说让你对我负责的话也确实不对,是在道德绑架你,可是阿时,你真的对我一点点感情都没有了吗,我不相信,我要把我们之间的误会都讲清楚,这几年来我在美国过得一点都不好,我不是不想联系你们,我是被爸爸骗去美国的,到了那里之后才知道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爸爸为了保护我不被债主追踪,切断了我和国内所有的联系方式,我吃过的苦比你想象中多得多,这些年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就只有你,我想赶快回国,回来完成我们没有实现的约定……”
关于那个约定,又遥远,又缥缈。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在听闻他保送清华的消息后,那个女孩抱着一堆学习资料跑到他面前说,阿时,还有一年时间,虽然我知道有点来不及了,清华我是肯定进不去的,但我还是恳求你帮帮我,好让我尽快考到北京的高校。
那时候他是感动的,因为被这样一个赤诚的女孩热烈地喜欢着,谁能不动容呢?
但到底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感动多一点,程靳时不知道。他也曾想象过,如果没有那次离别,或许最终他们会在一起,至于会在一起多久,会不会因为别的原因分手,程靳时不知道。
有没有那么一刻,有过惆怅的感觉,很难说没有。人心是肉做的,就算是养一只小狗或者小猫,也会有感情,更何况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感情是太复杂的东西,也是阶段性的产物,程靳时发现,他在听完她的这些叙述时,内心竟然没有太多的波动。
这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程靳时会在听完她的哭诉时,同情、心痛,但现在,他只觉得她陌生。
其实这种陌生的感觉,在那天许帅将他们约出来,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带给程靳时的。她整了容,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人,突然之间变得好陌生。
此刻,填满程靳时内心的只有冷静、理智和理性,对傅伊甄说道:“就算这样,这也不能成为你污蔑别人的借口。”
傅伊甄又开始哭泣、撒娇、求饶,是她惯用的计俩,程靳时腻了,厌倦了,问道:“你想从我这里获取到什么?”
就像做一场交易,拿他们的旧交情,做这笔交易,冷漠毫无人性。
傅伊甄听出他话里不掺杂任何人情味的决然。
于是,她擦干了眼泪。
“感情。”她说,“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的感情。”
“阿时,你要不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努力弥补这些年,你的遗憾。”
“我的遗憾?”程靳时轻哂,“你知道我的遗憾是什么?”
傅伊甄默然,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们分开太久,她还活在旧日的印象里,却对他的近况,那个真正的他,一无所知。
“不是你。”
这三个字,飘渺如同烟尘,坠落而下。没等傅伊甄反应过来,电话已然被挂。
随后,程靳时方向一转,就近拐入一条巷子,抄小路去医院。
这家私立医院是程家产业之一,院长是程靳时的表哥,毕业于斯坦福,曾任职于美国克里夫兰诊所。前阵子奶奶脑溢血昏迷,好在发现及时,是表哥亲自做的手术。
程靳时从小由奶奶带大,和奶奶感情最好,奶奶一生病,全家最忙的就是程靳时,工作应酬都可以推后,虽然有专门的护工,还是不放心,专门抽出时间来医院陪她老人家,一陪就是一上午一下午。原本时间就宝贵,又因为傅伊甄浪费了两个小时,程靳时到医院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老太太精神可好,程靳时和表哥进去的时候,她正不知道和谁打电话,就听见在那兴致很高的说道:“他每天都来,今天肯定也来,啊,正好赶上趟儿,来了来了,你跟那姑娘约好时间,也不用太急,六点半吧,刚好吃过饭……”
老太太讲完电话,程靳时走到身后,给她按揉着肩膀:“这么开心,跟谁打电话呢您?”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背:“今天你晚点走,我给你安排了一个相亲,过会儿人姑娘要过来,先讲好了,对人家客气点儿。”
程靳时哭笑不得:“在这?”
“这儿不行啊?”说到这,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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