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仙族侍奉伏羲氏,魔族侍奉女娲氏,共掌杀伐,因此有仙剑无铭,魔刀长决。”
“然二族之中,境况略有差异。魔刀之主,即为魔君,诸多因果皆加其身,极易陷入疯癫,每隔一段时间,必然引起战乱。”
“为避祸端,先祖以秘法剥离仙剑凶性,立下剑契,以能者居之,方得百年太平。此身为鞘,此魂为封,蕴养仙剑——这就是剑使的宿命。”
回到房中,白凛的话仍在耳边挥之不去。
见寅时仍未熄灯,白一叩门道,“世子?”
“有些……乏了。”白闲闭上眼,“明日的试炼,不必叫我。”
烈日磅礴,难掩热切。这是仙族难得一遇的庆典,处处张灯结彩,榜上名次竞争激烈,换了又换,唯独榜首立于不败之地。
见少女站上擂台,迎来声浪巅峰,观者无不欢呼,感慨仙族后继有人。
华盖之下,白敬扣上茶盏,“殿下呢?”
“世子身子不适。”白一颔首,“早早歇下了。”
“身为世子,即便有所不适,大事当前,也该忍着才是。”白敬面色不虞,“叫其余三氏见了,落人口实。”
“想来是极为难受,才早早歇下了。”白凛劝道。
“当真是惯坏了。”白敬皱眉,“叫他过来。”
这话捎了三分威势,顺着白一口中传进耳里,不到片刻,白闲出现在高台之上。
“仙君,仙主。”白闲行过礼,硬邦邦地杵在白凛身旁,并不落座。
“既然来了,那便开始吧。”白敬淡淡道,“好好看一看——剑使的命运。”
亦是他的命运。白闲想,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牢笼,夔昂起头来,耳上一粒红珠熠熠闪光,与少女手中染血的长剑相得益彰——她是命定的剑使。
夔独足跳上擂台,苍身滚满电光,一个照面,就夺去少女手中长剑,贴身缠斗。
“吼——”咆哮声犹如惊雷,艳阳天顷刻间被乌云吞噬,化作狂风骤雨,洗过伤痕累累的擂台,飘起红色,逐渐浓郁。
观者鸦雀无声,这哪里是什么试炼,简直像两头凶兽在进行生死厮杀,几乎是拆筋断骨,重塑一遍。
停下,停下……白闲一遍遍在心中呐喊,屏住呼吸,五指紧握成拳,深陷肉中。
在利爪划伤那双眼,血流如注之时,白闲再也忍不下去,推开白一,三两步冲下高台,玉冠被大雨冲歪了,狼狈不堪。
“阿欢!不要再打了!”
“不要再打了!”
少女仍然在挥拳,一拳又一拳,用力击打夔的双眼,血混着冰屑从耳朵里流出,沾了满脸,她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嗷——”夔发出吃痛的哀叫,电光爆闪,炸得少女浑身抽搐,但她抠住夔耳上那粒红珠,死死不放,终于拽了下来,脸颊溅上大片温热,而眼前一片漆黑。
雷声震耳欲聋。
她站在滂沱大雨里,高举那粒赤红小珠,仰天大笑,仿佛获胜归来的英雄,并不知自己眼下的疤痕痊愈,而后魔纹浮现,流动着向眉心汇聚。
沉寂多时的台下骤然喧哗。
“魔纹!是魔裔!”
“不是说仙君一脉……”
事态失控了。白敬沉声道:“将人拿下。”
十六道身影自暗处闪现,齐刷刷向着擂台而去,又蹲住脚步。
“退下!”白闲张开双臂,将人牢牢护在身后。
作为禁卫之首,对上白敬冷厉的眼神,白一不得已颔首,迈出一步,站在两方之间,为难道:“世子殿下。”
一阵急促的咳嗽从身后传来,嗅到浓郁的血腥,白闲猛地回头。
血顺着咳嗽喷涌而出,少女踉跄几步后摔倒在地,但仍勉力起身,忽然间被温暖包围,剧烈挣扎起来,“走,走开!”
“是我,是我……”白闲硬生生受下她的拳脚,用力抱住她,“是我,白……公子,我是公子。”
其实她什么也听不见了,但嗅到隐约的一点冷香,顿时泄了力道,强撑着道,“公子……”
“别怕,我在这儿。”白闲轻抚她的后背,元力倾泻而出,抚平激荡的气息。
“唔……”她低吟一声,彻底昏迷过去。
“殿下,还请让开。”白一抱拳。
“若我说。”白闲抬起眼,元力倾泻而出,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他一字一顿道,“不呢?”
“哗啦啦——”
整齐的书案被仙君掀翻,价值连城的玉件和瓷器碎了一地,仆役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白敬指着被缚住手脚的白闲,“发乎情,止乎礼,这些道理你学到哪里去了!”
“可你困了她十六年!”白闲毅然与仙君对视,质问道,“十六年还不够吗?”
“十六年?”白敬冷笑,“你可知白钰与魔女私奔的那些年里,凶兽多次犯我边陲,有多少族人枉死?”
白闲一滞,正要辩解,又被打断:“你该去看看,看看那些人惨死的模样,听听那些亲眷的怮哭!”
“那不是她的错!”白闲执拗道。
“啪!”
白闲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脑中嗡鸣不止。
“父债女偿,天经地义。”白敬道,“白闲,你身为世子,耽于儿女私情,以下犯上,有悖私德。白一,将世子关入祭庙悔过,若无赦令,不得解禁。”
“我……”白闲挣扎着上前。
长剑出鞘一寸,挡在白闲面前。白一恭敬道:“世子,请随我来。”
一路无话,直至熟悉的檐角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白一听见白闲开了口:“我想再去一趟。”
“世子,你不该再见欢姑娘了。”白一低声道。
“她这样,都是我害的,对么?”
见他红了眼眶,白一偏过头去,不再回话。
“白一。”白闲的声音带上恳求的意味。
“仙王有令,不得多言。”终是心有不忍,白一颔首,“您去见欢姑娘最后一面罢,于二位,都好。我在这候着您。”
站在熟门前,白闲慢慢抬起手。
忽然间,传出陌生的男声,“救不了。”
这三个简单的字比那一巴掌更重,激得人血气上涌,头晕目眩。
“为何?灵君有任何需要,尽管提!不惜一切代价……”传来白凛急切的语气。
“夫人。”男子无情打断,“她为何高烧不退,你我心知肚明。”
这沉默令人窒息,白闲深深吸气,收回手,转身离去,看着祭庙的大门在眼前轰然关闭。
许是白凛从中斡旋,又或是老天有眼,在绝食七天之后,白闲终于得见天光,已是形销骨立,不成人形。
“吃一些吧。”白凛一哽,“免得叫欢儿见了难过。”
明明执筷的手抖个不停,白闲仍是强迫自己吃下一些,等缓过劲,又吞下整瓶的丹药,待气色恢复好,仔细打理过仪容,再去房中见她。
但没有见面的机会。少女一直在昏睡,高烧不退,脸色红白交替,呼吸断断续续。
拒绝白凛的劝告,白闲从白天守到黑夜,又守到天亮,如此几日,守走了仆役,终于熬不住,伏倒在榻上。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时而是宫外的漫天烟火,时而是祭庙的沉沉黑暗,白闲在光与暗间徘徊,忽然有什么落在脸上,凉凉的,像是绸缎——
他下意识抓住了,才意识到是一缕发,顿时惊醒,对上那双茶色眼眸。
“感觉怎么样?你已昏迷了九天……”白闲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抱歉,我方才……”
“九天?”她点点头,“那还来得及。”
白闲一僵,劝道:“你有伤在身,邑兵之约不如作罢,待日后……”但没能再说出话来。
他的手被人牵住了。
窗外夕阳欲坠,温暖的余晖将纱帐的影子投射在她身上,橘红的光晕消去她双颊的苍白,案上的安神香飘来,与药味拥作一团,轻飘飘地浮动。
她轻轻笑起来,“不是说要去逛元宵灯节?”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
挥手打破旖旎画面,阿也冷声道:“我娘呢?”
白闲一怔,低低笑了一声,“在这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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