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夺还战二
【这是双输,无非是输得血本无归和输得尚能接受的区别罢了。】
山道旁侧,密林之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阎笑寒的手还是软的,他跟在小将身后,脸颊煞白,双眼发直地念道:“回去吧?还是先回去吧,这太危险了!”
小将胸口处的箭头尚未取下。那箭头是寻常玄铁所磨制,箭柄也是木头接上的,虽然偏了准头,却也已经深陷血肉中,不能轻易拔出。阎笑寒紧盯着箭头,生怕下一瞬就要血崩,小将倒是精神抖擞,还在地上匍匐着爬来爬去:“你小点声,就快到了!”
“快到了?到哪?”阎笑寒紧迫道,“你是不是不知道那伤有多危险?就算用了药,也只是暂时……”
念念念,小将一把将苍老的狐头推走,烦道:“啰嗦啊!我现在不是很有精神吗?!也有的是力气!”
阎笑寒抱头怒吼道:“就是很有精神才可怕啊!你们这群人全都是!!从来都不听医师说的话!!!”
话虽如此,他却压根制止不了此人,甚至不敢动手,怕她气血上涌,一口气再也喘不上来了。小将一路艰难猛爬,终于拨开树木,眼前一亮,道:“到了。就是这里。”
她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将腕上的金环拆开,化作一条泛着微光的长绳,而后利落地跳到山道两边,将长绳两端分别牢牢系在粗可三人环抱的树干上,绷直、绷紧,而后,指尖一点,这条长绳霎时失了颜色,隐没在低低的半空中。
“……这是,绊马索?”阎笑寒拉她上来,皱眉道,“但,你怎么知道她们会从这里离开?”
小将道:“看出来的。是聪明人就会选这条路。”
无论阎笑寒怎么看,这都是几十条山道中最寻常的一条罢了。他忽的想起,上次少林失火时,小将和徐行也是看一眼就能猜出纵火点在哪里,这个已被证实的事实给了他一些聊胜于无的信心,但很快便被接下来的思绪浇灭。
……就算郎无心当真带着郎辞往这条路撤离又如何?以两人如今的景况,尤其是小将,再受一招,那便真的离死不远了。他正是因为不擅近战,性情懦弱,又极其没有主见,才自己主动去学的医和弓,因为医师和弓手向来不会直面敌人。可,难不成要躲起来——阎笑寒心乱如麻间,手中一紧,他一垂眼,发现是郎无心遗落在山穴内的长弓
,还有一支木箭。
要是早知道郎无心会带着秋杀去圣物所在地,二人配合便是,说不定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但这个思绪方起,便被否定了,因为只要郎无心不知道,照样还是一样的结果。
为了做一场能引蛇出洞的大戏,只能让自己也装作不知道内情,只有千钧一发、只有足够凶险,郎无心和幕后之人才会相信,只是,这代价真的太大了。大到让他想退缩了。
“拿起来!”小将命令道,“一会或许会来两人,也可能三人,甚至四个人。只要人影一出现,别管是谁,只要射中就赚了。”
“不、我不行的!”这一箭出去,不就等同于暴露位置,阎笑寒骇道,“这太冒险了!”
“怎么会?”小将顿了一顿,哼了声,“你在狐族禁地时,不是射你家族长射得很准么?”
“那是
特制的弓,我还在高处,并且目标是静物……“阎笑寒苦着脸道,“我真的没有把握啊……绝对会射偏的……”
然而,小将没有丝毫要安慰他抑或鼓励他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开始掰起草叶掩盖来人视野,掰完后就按着他的脑袋一齐趴下,悄无声息地开始等待。
“其实也可能不会有人来。”寂静间,小将冷声道,“你知道徐行为何要让大师姐在外面守着吗?一是圣物要紧,她必须得亲身在场,二是,若是她发觉洞内生变,不会像徐青仙一样立即去追人的,更不会给我机会负伤来包抄后路。她唯独对自己心硬,对谁都心软,做什么事都想两全,怎么可能?……这么久还没出现,看来郎无心那边也不是很顺利啊,说不准已经**呢。”
“要是真**就好了。”阎笑寒掌心渗出热液,弓有点滑脱出去,他突然很想问一个问题,“……你就没想过离开吗?”
和徐青仙不一样,就算脱离了宗门,小将照样可以回到自己的国家去。修者尊崇,以她的身手,老皇帝没死两下过去也**,曲武国地处内陆,距离赤土蔓延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不过,他想问这个问题,更多是出于他找不到她留在这里的理由,说白了,她根本就没有那样“热心”。
小将双目看向那段,并未挪移,倒情愿和他多聊几句了:“你觉得我是因为真心错付,又被误解,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等他们悔不当初、痛哭流涕,我就会回去了?”
阎笑寒狐疑道:“难道……不是?”
“我从前也以为我是。小将道,“后来我发现,只是因为我认为我在做好事,却没有得到半点认可和夸奖,觉得无趣,所以走了,仅此而已。
“敌人要侵略,我打回去了,听着好似很正义吧,但我若当真在乎,就算被收了兵权也不会走的。既然不是出于正当的目的,战争对我而言,本质就是**,我就是会为了认可和夸赞能夺走陌生人性命的那种人。我站在徐行这边,就是薛蛮,站在对面那边,就会是郎无心,无非是我没她那么聪明而已。计输一筹就是输了,没必要给自己找理由,马上弥补就是。小将的声音低了低,她吞咽还是有些费劲,“要怪,只能怪老天给了我这样的才能和身份,若是没有才能,我只会是一个脾气很差还听不懂话的普通人而已,还会死得很早。
阎笑寒愕然地看着她。
“别、别说了。半晌,他白着脸道,“又出血了……
“别把弓放下!拿好!……我还很自私,不想负责,不想牺牲,不想背负哪怕一条人命,所以,我这样的人怎样选择,根本无关紧要。小将道,“因为我看不懂大局,听不懂弦外之音,不明白怎样才是对的,于是只能相信我心目中的‘好人’。但,好人也会做错的选择,坏人也可能做对的选择,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果,而我只要向前走就好,因为我这辈子,只需要承担自己的选择。
什么……这辈子?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三个字?
有轻微的马蹄踏地声自远处传来了,倦鸟惊起,小将面目冷肃,侧耳倾听——
三个人!
阎笑寒立竿见影地开始哆嗦,从某些方面来看,他真是诡异地佩服郎无心,面对徐青仙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他不过是被面对面捅了一次而已,一见到此人就控制不住地害怕。可是,即便如此,他的手仍像是粘在了兵器上一样,颤栗不已地开始引弦拉弓。
不管了,就这样吧,能中就好,不能中也没办法了……
“倒是你,还问我呢,你不也随时可以回去?谁都没威胁过你啊,每次都仿佛是被迫留下来的一样。做卧底也是,当坐骑也是,不都是你自愿的吗?不是你缺了我们不行,明明是我们缺了你才头疼吧。
在这不合
时宜的一瞬间阎笑寒竟老脸一红。人影转瞬而至他咬着牙在箭离弦而出之际吼道:“……我又没有你们这样的才能!!!”
箭头闪过一道冷光遽然没入一人肋下。
中了!
三匹马并肩而行离二人最近的郎辞一声都没来得及吭重重栽往马蹄之下。郎无心怔愣一瞬俯身强拽起她的右臂仅仅被拖行瞬息郎辞右脸已然血淋淋一片她手背青筋暴起将人拎至马背上转眼朝出箭的方向看来。
透过枝叶缝隙阎笑寒和她对视那张脸此刻的神情恐怖至极他往后一倒不由瘫坐在地上却忍不住想笑。
也有你想不到的事吧!活该!!
绳索倏地泛出一道金光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马嘶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迅速弃马用灵气运轻功奔逃。但没用的若是灵气这么足够便不会选择用马逃离郎无心还背着一个失去意识的郎辞更是费力跑不掉的!
正逢此时身后一道火光燃起徐行自二人头顶飞过往下一垂眼眉尖微蹙扬声道:“好小将!你们没事吧?”
小将艰难道:“没……等等好像有……”
事到如今她终于能安心昏过去了。徐行又回头看了二人一眼见阎笑寒身上没伤尚有余力救治才将目光收回。徐青仙在她身侧背上还有个被打了三次才成功晕过去的秋杀淡淡道:“要追到什么时候?”
徐行道:“穷途末路为止。”
徐青仙明白了:“最好只剩一个半死不活的她回去。但左边
“右边那个。左边那位是宗楚仁。”徐行奇道“你认不出来么?不是说好了能闻到气味?”
徐青仙很正经地答:“两边都不好闻。”
“……”
郎无心可真是选了个好掩护。在徐青仙眼里童子瞿不染是洁净之体自有芳香寻舟虽是更珍稀的千年童子但遗憾六根不太净成日对着自己转一些不是很洁净的念头所以嗅不到什么味道。由此可见宗楚仁在她眼中岂非臭得不能再臭恐怕等同于一个能走的垃圾堆。难怪听她声音瓮声瓮气原是一直在憋着。
徐行道:“那就看谁运气好了。”
徐青仙道:“你徒弟呢。”
“他……”徐行一停斜睨道“什么徒弟?”
徐青仙也跟着一停似是不知自己为何脱
口而出这二字。徐行从善如流道:“你想问寻舟吧。我让他去把那只蛇活捉来,估计比直接打死要难一些。
前方,郎无心指尖自郎辞腕上收回,脉象如游丝,触手冰凉。身后风声催得更紧,柳玉楼拖延得太快,身形没能遁去就再度被赶上,法器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郎辞已经派不上用场了,被追上是迟早的事,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没杀成阎笑寒,是因郎辞当时动手避开了要害,没杀成薛蛮,则是因为箭不够,再做的箭精度不佳,算来算去,多少次落入险境,都是手上这不省人事的废物所致,若不是自己需要这身血,动不了她……
宗楚仁低声道:“无心!现在怎么办?
郎无心神色不变,仍是向前奔走,一缕发丝自冠中流落,在她眼前一摆而过,她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不排没有后路的局么?那些跟随你的蛇族在哪?宗楚仁语气更急,“再这样下去,我二人都要栽在这了!!
“……是啊。郎无心定定道,“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啊。
一道**凌空飞来,扎穿了她的左臂,在这即将殒命之际,她忽的笑了,对宗楚仁抬眼道:“你喜欢我吗?
这问句来的突然,宗楚仁一时怔住,思绪万千。
……他喜欢郎无心吗?以他的能为,在红尘间做个花丛中过的土皇帝岂非快哉,愿意冒着风险为她做事,他的确对眼前这人有所不同。但,是为什么呢?因为她对谁都如此柔和,哪怕是对着自己,也从未流露出厌恶之色?还是在得知自己体内毒血之事后没有避而远之,反倒四处奔走为他求药?亦或是,他只是着迷于此人与自己一般毫不掩饰的刻毒,这便是所谓的烂人真心吧。
一时之间,宗楚仁心中涌动着一种陌生至极的情感,他艰声道:“你若先死,宗某绝不独活。
“好。郎无心笑了,这次是真心的,“既然喜欢我,为我而死这种事,做得到吧?
……什么?!
宗楚仁双眼一睁,尚未反应过来,脖颈间就被坚韧至极的几条蛇尾扼住,他想要反抗,全身却蓦然动弹不得,麻痹非常,只能眼睁睁看着蛇尾死死圈住他脖子,像拔萝卜一般往外拔去。“啵一声轻响,他感到自己骤然飞到了半空中,飞得好高,朦朦胧胧间垂眼,底下一个不断抽搐的无头身体正自腔子喷出蓬勃的血柱——
那是他的身
体。
毒血化雾,沾之即枯,徐行疾停,掌心微动,一道仿若水膜的屏障将两方隔开,血网似有意识般不断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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