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从晗没提那天在广贤楼的事情缘由,闻赋光也没追问。
他微微低着头,从怀中取出一方绣帕,“我没有什么能回报娘子的,只这一方绣帕是我精心绣的,还请娘子收下。”他虽然尽力掩饰了,但闻赋光还是瞄到那双手上有不少针眼,估计是日日针线不离手的,想来靠这个贴补家用。
他这个年纪,闻赋光有些犹豫:“肖公子打理针线的手法娴熟,想来是常为家事操劳的?”
肖从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心有顾虑:“不是的!我,我不曾嫁人,这块帕子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是我如今所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要收吗?要拒绝吗?
目光瞥见帕子上的绣样时,她眨了眨眼。
这个时代的男子们不是最爱绣些花儿草儿鸳鸯喜鹊吗?为什么眼前这方帕子上有几颗白胖可爱的水蜜桃?
怎么办,她最爱吃水蜜桃,还真是有点喜欢这块绣帕。
附近茶楼上,一人正隔着窗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街头说话的二人。
见她反应,肖从晗看出来她似乎并不排斥,干脆将帕子塞到她手中就想告辞,这下轮到闻赋光叫住他了。
她要是给钱,恐怕肖从晗也不会收。闻赋光随手塞了一包手上的点心给他。在这个时代,糖依然是贵重的调味品,拿甜点心换一块绣帕,应该很合适。
闻赋光还贴心嘱咐他:“肖公子,你早些回家吧。对了,在街头摆摊卖绣品容易与人争执,你的绣工这么好,不如拿去绣品铺子问问,若能放在铺子里寄售,就不必整日盯着抢着守着摊位了,或许还能有稳定的生意。”
“多谢娘子提点,我会去问问的。”肖从晗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应下,点心还是热的,握在手中只觉有一股暖意窜到心底。他忍不住在街边就将点心打开一看,是一份红豆饼。
*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九月九是大媱民众重视的节日,白日里人们要佩茱萸、饮菊花酒、登高。除此以外,京城还由皇家贵人牵头,在琼花台的帝卿别苑举办了一场赏菊宴。
闻赋光也得去,但她不是被请去赴宴的宾客,是被调去干活的。被邀请赴宴的宾客们人多,又都是年轻未婚的官家女男,各家宝贝得很,自是不能出现意外,因此另外抽调了不少人手前去护卫。
主办宴会的是庆康帝卿,当今天家曾有一母同胞的一妹一弟,其妹桂王已经过世了,庆康帝卿是天家仅剩的幼弟。
他向来不沾朝事,自出降后与其驸马整日共赏花草山水,很得天家宠信,是京城男眷中顶顶风光的人物,连宫中内君都要避其锋芒。因此一般也无人敢在帝卿的宴会上挑事,总得来说这还算是个好差事,赏钱多,又不用她们干什么累活脏活。
皇家帝卿的场子,倒是出乎意料地没什么太多规矩,苑中各处都设置了不少桌案,除了室内,花间、水边、亭中等不同景致处各有席位,各处的席位俱用屏风或帘子分隔开来,使坐一起的宾客们可尽情说笑而不必被他人打扰。座位次序也不那么要紧,众人可循着先来后到的规矩,凭喜好入座,对此来赴宴的宾客心中都十分有数。
午时初,宾客们陆陆续续开始入场,场内侍卫不可带兵器,闻赋光身着品服立在花丛附近凉亭处,身旁是她近日的上班搭子阮笛。那日在演武场她和阮笛不打不相识,两个人一起吃过几顿饭,阮笛与她年龄相仿又性情直爽,如今她们关系相当不错。
赏菊宴上最多见的当然是菊花,这一路走来她们同样大饱眼福。有花瓣错落的白菊瑞云殿,毛茸茸白粉渐变的鹅毛粉黛,白绿渐变色的绿天赞,拥簇盛开的蓝色牡丹菊......附近席位上还没来人,阮笛用胳膊肘顶了顶她,“咱们这趟来得真是不亏,我土包子一个,从前看菊花要不是在花市,要不是在山上,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名贵菊花呢。”
闻赋光点了点头,“我也没见过,这些都是皇家花匠所出,我家只是小门户,没来过这种场合。”
共事这么久,大家或多或少也对这位副指挥使的出身有些了解,阮笛挑了挑眉,“你家不是有个兄弟嫁进了王府吗,王府总见识过吧?比今日的别院如何?”
闻赋光托着下巴回忆:“见是见过......姨母确实曾带着我和堂妹去怀王府拜见,不过没往花园里去,我们也不敢贸然乱走,也就路过前院进了正堂。”她回想起记忆中的王府,虽然实实在在比闻府规格高多了,然而并没有旁人想象中皇亲国戚府邸的气势恢宏,“王府的气派么,看着是不如帝卿的这所别苑的。”
阮笛想了想,“也是,庆康帝卿到底是天家的亲弟呢。”
两人对视一眼,大媱皇帝常出身于宗室旁枝,因此也防范宗室旁枝。这些亲戚在天家眼中地位微妙,当然是不如亲弟弟的,宗室旁枝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也不敢冒犯天家,修府邸自然是力求低调。当然,私底下低调与否那就只能问她们自己了。而庆康帝卿就没这个忧虑,他又一向好玩乐,自然是随着自己的喜好来修府邸别苑。
她们守的这地方偏僻,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来人,两人接着聊下去。
阮笛很快转移了话题:“听说庆康驸马出身淮南游氏,庆康帝卿随驸马住在淮南已有几年了,倒是今年,这就突然回来了,还一回京就办了一场这么大的赏菊宴,邀请了京中五品以上的所有未婚女男,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阮笛压低了声音:“隔壁巡夜队的朝天骄,她娘不是聚宝记的账房吗?我同她喝过几回酒,听她说......”
朝天骄,这名字真是与众不同。闻赋光无声地笑起来,肩膀颤动。
阮笛气她不专心听,杵了她一下,闻赋光猝不及防被她一推差点歪倒,向她怒目而视,阮笛讪讪一笑:“听我说呀!听她娘说有一位贵人去年在聚宝记下了一大笔重金,聚宝记为了这笔生意,特意多派了一支船队出海去寻珍贵的珠宝。今年船队回来了,交割时她们才知道,这位大主顾就是庆康帝卿。”
闻赋光接着笑完了,正色道:“哦?那就是帝卿要为他家郎君置办嫁妆了?”
“我想也是,不过他和驸马并无所出,因此那位肯定不会是他和驸马的郎君,而是重徽郡君。”
闻赋光发现她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天家已逝的亲妹桂王曾留下了一位郎君,被交给了庆康帝卿抚养。
“重徽郡君就是桂王的那位遗孤?”
“是啊,”阮笛的神色变得崇敬又忧伤:“桂王当年可是被称为玉面战神!至今十多年过去了,军营里至今还会提起她,我常听老兵们说起,她武艺高强,极擅排兵布阵又容貌俊朗,有她在就能横扫千军,天家有了她辅佐如虎添翼,顺利登上帝位,可惜她在西南征伐时年纪轻轻的竟然病逝了,连带着小世子也身亡了,从此她这一脉再无女嗣,只剩一位郡君。”
闻赋光叹了口气,少年英才突然折损,总是令人唏嘘的。见阮笛神色不虞,她努力转移话题:“不知道这位郡君身上可有其母风范呢?听你所说,他若能继承其母的容貌,想必也会是位美人了。”
阮笛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还算快,顺着她的话回想了一番,道:“我可没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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