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与凄厉的哭声交缠,让风岐如同在滔天巨浪中沉浮。
有人在说话,听不懂,听不清,她只想做个婴儿,一个蜷缩着的、一切与她无关的婴儿。
渐渐地,疼痛散去了,她知道自己被谁抱在怀里,脑袋逐渐变得清明,她想睁眼,可又不敢睁眼,她知道她的身边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另一道女声有些着急,她还是听不懂她的话,但在她话外还有水声,连贯的冲刷而过的水声。
怀抱的主人正在远离她,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随着一声属于他的难以抑制的痛哼,她睁开了双眼。
戚拏云看清了风岐惊恐的眼,她的手还抓在莲蓬头上,刚给风岐大致冲干净了血,头发上的泡泡还没全消,见她扑腾几次险些滑倒,她赶忙握住了她的大臂:“慢点儿、慢点儿。”
风岐又像几天前从噩梦中醒来时一样四处张望,盯了霍宁足足得有七八秒,先是全身一松,倏忽又紧。
——
风岐不说话了。
不仅是因为声带受损的不开口,她连笔也不动了。
她换好衣服后,她们都在问她昨天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摇摇头,打出一行字:【没事儿了。应柏醒了吗?】
楚天阔和那边的副院长交情也不算太深,一来是人家不方便透露,二来则是这消息本也不是能即时回复的。她和秦思勉刚才也在群里艾特过应柏,应柏依旧没有回复。
风岐默默回房间收拾行李,跟在戚拏云身后上车、下车、起飞、降落。
机票买得急,这趟航班只剩一张商务舱,风岐孤零零地坐在被拉得半平的位子上,剥开戚拏云登机前塞给她的橘子。
只瞬间,清新的气息充满了这小小的密闭空间,她深吸一口,闭上了眼。
她们总说她头铁,实际上她觉得自己一向能屈能伸。
譬如这些天,她无数次站在阳台上望向赤月山,心里默默念着:要是我承认我是九嶷就能放过我,我绝对承认。别说九嶷了,说她是谁她都认。
山薮里很安静,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的路线和霍宁形容得差不多,径自向内走,薜荔会迎接你。
当然,她的薜荔,依旧是红色的。
让她有些吃惊的是,那八十一具骸骨不见了,她踏着踩上一脚就会泛上缕缕血水的泥壤,一路走到建木下,有些迷茫。
她没有迷茫太久,这迷茫很快就被愤怒替代——她好像总是落后一步。
无论始作俑者是谁,目的就是她进来,现在是故意把尸骨收走了吗?还是掩盖?像奇门遁甲一样,明明在那里,但是她看不到。
不管是哪种,都搅乱了她要一窥究竟的原计划。
她眼皮开始发沉,后续的动作几乎全凭本能,她手扒着树干,就这么一路爬了上去,躺在那根最为粗壮的横生树枝上,昏睡过去。
那一觉睡了很久,她听到耳边环绕着许多道歌声,到后来,歌声中开始夹杂哭泣与呼喊,都是在喊“九嶷”。
“九嶷。”
“九嶷。”
终有一道苍老的女声响起:“九嶷,你回来了。”
风岐诧异地睁开眼,这才发现树下有个银发老人正在看着她。
“谢谢。”她对着她笑着说,流下两行泪,在她面前跪身,将腰边的山鬼眼插入血红的土壤。
风岐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她知道她是谁,但她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更不知道她在谢她什么。
她坐起来,想要跳下去,老人的模样却以一种油画染料被水晕开的状态缓缓消逝。
最后一句话悠悠回荡在宛若空旷山谷的山薮中:“保重啊,九嶷。”
她还是跳了下去,心头五味杂陈,站了没多久,她又看到了一个比她略大一些的年轻人。
她跪在她身侧拔出了天虞插入泥壤的那柄山鬼眼,看也没看她,就走去一旁坐了下来。
风岐只当她是看不到她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踢踢地,又晃了晃。
血浪就是在这时掀起的,风岐背对着建木,面前是呼啸而至的高高血幕,她心头大惊,一旁的涿光对血幕混若未觉,只问她:“九嶷,就这样走了吗?”
原来她,看得到她。
她刚要开口,一个大浪甩来,将她们分隔成两个世界,风岐回头看,血浪像一道有力的臂膀,把她拦腰带起,将她摔入眩晕与剧痛的漩涡。
——
风岐有段时间很闹腾,大约是七八岁,读了不少书,有了很多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的见解,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是世间唯一真理。
那时候戚拏云时常头疼,偶尔也会怀念她安静乖巧的日子。
如今,看着风岐背着双肩包站在廊桥口低头等她们,看着她弯腰从行李带上取箱子还贴心地把几个人的标签纸撕去,又看着她指着更衣室示意一道去减衣服,戚拏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首都机场距离应柏那家医院也就二十多公里。
戚拏云原本以为风岐会坚持在西宁找间医院做检查,亦或是到北京后坚持自己去医院,却没想到她全程没有反对,跟着她先进了一家今天下午还有耳鼻喉科号的医院,仔仔细细听完医嘱拿好药,直到出了大门,她才提出异议。
【妈妈,你们先回家吧,我去看看,晚点儿回来。】
楚天阔一直都攥着手机,秦思勉说应柏这次离开达瓦是测过距离的,应该在45到55公里之间,那她们早就进了这个距离范围内,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霍宁:【别着急,说不定手机没电呢?】
秦思勉:【是啊是啊,或者信号儿不好呢?说不定他手机摔坏了。】
——
等她们一人打车一人去地铁站,风岐看向手机地图,距离应柏还有六公里。
会是距离不一样了吗?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跟着地图走了两步。
还有一种可能。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右手掌心,不久前,她刚用这只手,将一枚骨镞嵌入了他的后颈。
嵌得很深,拔出来时,与他骨头的摩擦感震得她的手发颤。
他还活着吗?
正值晚高峰,马路上堵起长龙。
北京秋天的风很大,卷起枯落的树叶沙沙响,暮色四合。
电瓶车鸣笛声与人□□谈声不绝于耳,风岐本要掏耳机盒的左手停顿两秒,松开手指。
经过一所中学,穿着校服的学生鱼贯而出,有的呼朋唤友,有的闷不作声。
目光落在一个同她初中时一样齐刘海马尾辫的女生身上,她雀跃地跟同伴分享着什么话题,手舞足蹈。
过路口时,有两个骑电瓶车的人在吵架,她听了一耳朵,应该是小摩擦,只是其中一人脾气爆,先开口骂了一句,另一人便停下来同他对呛,但语言着实匮乏,骂来骂去就那一句话。
在达瓦的这些天突然开始变得遥远,远得像她做过的一场梦。
她仰头望向暗下的天幕,真是很久都没有体验到的......正常生活。
那之后呢?站在喧嚷的人群中,是不是就可以永远远离那场虚妄的梦?还是说,这短暂的真实才是梦?
她被一声吆喝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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