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北边的巷子里一大早就不安宁。
大家都有默契地凑到了唐家门口,带瓜子的带瓜子,搬凳子的搬凳子,做好在门口站一上午的准备。
“哎哟喂,真是造孽啊!”
唐玉山撒泼赖皮的一嗓子冲破拂晓,把巷子里的狗都吓了一跳。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不停蹬着耍赖,鞋子飞得院子角落一边一只,裤子都被蹭下来了大半,哭得歇斯底里。
“那可是六千块啊!说花就花,你不如谋杀亲爹算了!!”
唐成安可没工夫理他,从衣柜里随意扯了件外套扭头就走。
唐玉山看到女儿没一点反应,干脆整个人躺在地上,翻来覆去滚了一身灰,无赖地抱住唐成安的脚不让走:“还钱!”
唐成安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揪着唐玉山的领子把他拖走,脸上的表情比恶鬼还可怖。
“六千块都是我自己赚来的钱,家里的钱我一分没动!你但凡少赌点,找个正经工作,我们家根本就不缺这六千块钱!”
唐玉山自觉理亏,肯定吵不过这个丫头,就哭天喊地地耍起了赖皮。
“哎哟喂,我的国,我的泰啊,你们看看你的小妹这在说什么啊!她都敢骂她爹了哇!!”
碰上这么个不怕开水烫的老无赖,唐成安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白了他几眼就干脆利落地走了,留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无理取闹。
自从前几天知道魏寻为了做乐兴的数据系统,一个人在网吧待了好几夜,她实在不忍心,就计划着送他一台台式机。
可她不太懂这个,所以跑了好几家店,互相对比了才知道方正的台式机最好,只不过要六千块。
她想,不管这个倒霉爹再怎么胡闹,这六千块钱花在别人身上也比落他手里拿去赌的好。
等工人把大件都搬上了魏寻住的公寓楼,唐成安就迫不及待敲响了魏寻的房门。
“看我带什么来啦?”
魏寻对唐成安的出现十分惊讶,没想到她身后的大惊喜更是让他目瞪口呆。
“你买这个唐叔不会怪你吗?”
“他有什么资格怪人啊?”唐成安边说边把箱子推进了房间里,“他自己没工作又赌博,白花家里的钱,前前后后算起来可远远不止这么多呢。”
魏寻主动接过箱子,把它抱上桌。
这个台式机可不轻,装进的是女孩满满的心意。
“你也别这么想,”魏寻声线很轻,温柔安抚着唐成安的情绪,“唐叔还是很在意这个家的,你看你们三兄妹,国泰民安,多好的名字。”
只是没想到这一下反倒有点火上浇油,唐成安拍了拍手上刚刚推箱子沾上的灰,直起背来,气恼地叉着腰:
“还国泰民安呢,还没到民,老婆倒忍不住先跑了。”
唐成安一直没有妈妈的记忆,据说她妈在生下她三个月后就连夜逃了。
她从来都没有怪过母亲,毕竟有个头大的爹,过不下去很正常。
却可怜小姑娘只喝了三个月的母乳,家里又没有别的女眷,最后不得不靠着米水长大。
幸好街坊邻居也疼她,都知道唐家是个什么情况,更是因为对唐玉山的本性心知肚明,所以基本上家家户户逢年过节就会送些鸡蛋和熏肉过来。
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小成安也是争气,即使喝的米水也可以长得身体健康,能蹦能跳,更别说那股不知道遗传谁的机灵劲儿。
“你也别为他说好话了,你帮了我们酒店那么大一个忙,之后营业额肯定蹭蹭往上涨,所以就当提前预支我的薪水帮你买的吧!”
唐成安俏皮地歪了个头,扎起的发尾在空中晃了晃,头绳上串的珠子碰出了清脆的响声,显得机灵可爱。
魏寻微微倾身,注视着她的眼眸,视线丝毫无法挪开。他痴痴地注视着她,没有笑意,认真的眼波暗暗翻涌,不知轮回了多少次心动。
也许是魏寻的眼神过于炙热,唐成安隐约感觉出了什么,顿了顿,怯生生移开了眼睛。
好在电话铃声有眼力见儿地响了起来,魏寻起身去外面接了电话,这才让唐成安分出神来处理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这通电话没多久就结束了,最后是魏寻清清淡淡的笑容。
“走吧,专家来了。”
-
南州的外围是层层叠叠的山峦,山峦丛生的森林里,郁郁葱葱的树木竞相生长,枝繁叶茂,是清爽和蓬勃的感觉。
牛车的闷叫声、农民赶集的吆喝声和禽鸟的鸣叫重合在一起,也不觉鼓噪。
“不是,咱们为啥要坐三蹦子来?”
泥土地坑坑洼洼,三轮车颠簸的声音有些令人耳鸣,人只能搬张小凳子靠坐在扶手旁边,稍一不慎就会摔一大屁股墩儿。
这简朴的条件,对于向才申这个金贵的富家公子自然很难受得了。
“温室大棚在地里,小路太窄,汽车很难进去!”
三轮车的噪音太大,人只能提高声线对话。
向才申本来只想凑个热闹,无奈这位公子爷娇生惯养惯了,实在没吃过苦,只不是一个小三轮,没一会儿就能把他娇嫩的屁股颠疼了。
他不停地扭动身子,也找不出一个能放他金贵娇臀的位置。
“坐稳了啊,有个大坑!”
司机师傅一路上听了不少向才申的抱怨,早就猜到这是个娇贵的公子哥,特地转过头来好意提醒。
“哐当”一声,除了三轮车轮子碰撞底板的动静,还有向才申一脸砸在地面的巨响。
幸亏向才申反应快,伸出双手急忙护住了脸,也是没破相,只是可怜那只被他那大脑袋压碎的劳力士金表。
表盘已经完全碎掉,玻璃渣像粉末一样倒出来,有些零零碎碎的还藏在指针缝隙里,时针一卡一卡,看上去是走不准了。
向才申看了也只是瘪了瘪嘴,一脸无所谓地脱下表带,随手往周胜天身上一扔。
周胜天也是有默契,俩人就像和宠物玩接飞盘一样,最后准确接到了那只残缺的金表。
唐成安看了这俩人的互动一脸不解,皱着眉头默默看向了魏寻。
魏寻被她搞怪的表情逗笑了,耐心和她解释:“财神和老周就是这样,一个花不完的钱,一个捡不完的便宜,双方互相成就。”
周胜天,来自四川西部一个特别的小山村,村子里没有年轻人,老人们就靠着自家种的那几样菜过日子。
只是这天有点不一样,姓周的那家儿子突然跑了回来,塞了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就头也不回跑走了,老人一打开才发现是个五个月左右的孩子。
老人不知道这孩子具体的身世,自己儿子也联系不上,但瞧着这孩子生得也机灵,就把他留了下来,当作亲孙子养大。
可是村子实在太穷了,根本没有足够的钱供他上完学,无奈就只能让他早早出去打工,甚至就连出村的车费都是一整个村子零零散散好不容易凑出来的。
好在周胜天天生一副好口才,在北京干了几年销售,饭碗也算是稳当。
然而,即使赚了些钱,从小拮据的生活却早就让他养成钻钱眼子里的性格,彻底出不来了。
唐成安瞧了瞧这个性迥异的异姓三兄弟,摇摇头无奈露出一丝冷笑。
一个少爷,一个穷鬼,一个呆瓜,还真是奇葩凑一块去了。
“唐小姐,我看你们这地方金桔树还是种得挺多的啊!”
托向才申的福,农大博士毕业的许教授从北京千里迢迢赶来,专程来南州考察蜜瓜种植。
“是呀,也是前几年才开始种的,原本栽的是石榴。”
唐成安转身看着后面山头上栽得满满当当的金桔树,果树一丛接着一丛,一整个山头的青绿身影,金黄的果实像连片的小灯笼,黄澄澄的挂在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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