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下床关紧窗户。
外面的世界漆黑静谧，对面楼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阳台正好对着她的方向，虽然知道黑色的阴影是晾起来的衣服，但她心里仍然有点发毛，拉上窗帘匆匆躲回被子里。
“你关注的那些男人，没有一个喜欢的吗？”
这条语音让周窈音懵了两秒，回过味来，直觉是在阴阳自己评论擦边男那件事，他好记仇……
她正经地回道：“我已经取关了那个打擦边球的男博主，实在太有伤风化了。”
说到这里，周窈音想起应用商店的人机客服上次还贱兮兮地回复她：【亲亲~我们没有优先显示好友评论的功能哦，可以把相关截图发送给我们定位问题哦，祝您和您的丈夫幸福美满~】
她在上班时间瞥到这条嘲讽值拉满的回复，气得午饭都没吃好。不是它们优先显示的，难不成还会有人在成百上千条评论里专门找出她的评论来？
“我对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只有对你是认真的。”她轻咳一声，反问，“你应该能感受到吧？”
沉寂许久对方才回:【不睡觉吗？】
周窈音将他的这种反应判定为害羞了。打游戏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她稍微说出点什么出格的话，他就会宕机一会，跟加载不过来似的。
害羞……周窈音色心四起，【斯祁~~我可以和你说一些很露骨的话吗？】
果然，半小时过去了也不见搭理她，周窈音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悻悻然和他道了晚安。
第二天起床周窈音才看到他也回了一个晚安。
早高峰地铁临时停车耽误不少时间，周窈音赶到公司差点迟到。还没在工位上坐热，又被拉去看一个视频的初稿，她对那款产品不大了解，从用户角度给了几点建议，这才有时间回到位置上继续改昨天被批得狗血淋头的策划。
花了一上午时间分析行业竞品页面，周窈音针对Jane提出问题的镜头重新拟定三个方案，文案来回改了几遍还是觉得最初那版最合适，想着再还改下去也不会有新东西，便不再犹豫交给邱静姐先过一遍。
邱静大概浏览后问道:“你对这三个方案有什么想法？”
周窈音逐一阐述自己的方案逻辑和倾向的选择，“方案一参考的是公司之前R1313视频的运镜方式，再根据这次的主题重新想了切入点和创意，我比较偏向这个方案。”
“好，我再仔细看看。”
“嗯嗯。”回到工位她陷入长时间的惴惴不安，视线总是不自觉飘到右前方的工位，好在下班前邱静姐给了准备答复。
【用方案一，整理好后发在任务里走审批流程。】
周窈音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下班回家的路上步伐都轻快许多。
“不是放假了吗，你准备去哪玩？”
“不出去，周末在家整理行李，聚餐完就等着飞去新澳。”
于雪轻啧:“这么拼，提前转正可是要请我吃饭的。”
周窈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随后在岔口和对方分开。
忙了一整天没空看手机，打开后她同往常一样给主播发消息:【我下班了~~你们应该也放国庆假了吧。】
半小时后，【S:嗯，回家了吗？】
【窈无音讯:在去地铁站的路上。】
电量没剩下多少，担心关机了进出地铁刷不了码，周窈音熄灭手机。
回到兰庭天已经完全暗了，公寓楼诡异得没有一星半点灯光，周窈音看见保安室里张大爷正在找手电筒，敲了敲窗口疑惑道:“张叔，小区这是整片都停电了吗？”
“是啊，下了几天暴雨，附近的电缆炸咯。”
前天跳闸，今天又停电，冰箱的肉和蔬菜估计要坏掉，她马不停蹄往家里赶。
三栋大堂站着一群扎堆抱怨的居民，停电了电梯自然用不了，现在又是下班时间，在低层的倒是可以爬楼梯上去，高层就不方便了。
周窈音踌躇许久，最终决定走楼梯回家。
楼梯上下有零星几个和她一起爬楼的人，周窈音也打开手机手电筒方便看脚下的路，等爬到7楼就只剩下她自己，常年不锻炼的身体此刻累得气喘吁吁。
途径楼梯间拐角，她听见角落的垃圾桶传出细微的声音，“嘶嘶嘶”，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无论是蟑螂还是老鼠，都足够让周窈音一蹦三尺高，她没搭理，继续往楼上走。公寓的楼梯平时没什么人会来，现在出奇的安静，她的目光从阶梯上风干的红色油漆挪开。
也许是心理作用，她强烈地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着她，这个念头一产生，周围的一切都不对劲了，她不敢回头看，快速迈开步子。
“哒-哒-哒”
不属于她的脚步声从身后窜过来，越来越快，越来越近，周窈音握紧手机深吸一口气，顿住，回头。
“啊！”
这声尖叫差点把她吓得心跳漏拍，等看清面前人的模样才缓了点，“姐，你跟在我后面差点吓死人。”
“不好意思……”女人平复呼吸，撩了撩头发腼腆抿抿唇，“我的手机没电了，只好和你一起上去。”
周窈音在电梯里见过她几次，每次她都低着脑袋，看起来有点点社恐，好像是住在9楼。
“那你和我一起吧，我住11楼，刚好顺路。”
“嗯嗯好……谢谢你。”
两人结伴而行，见对方一直东张西望，周窈音察觉出她的害怕，一面主动开启话题，一面又无法控制地被恐惧情绪感染，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路过8楼转角，二人同时看见贴在紧急通道铁门上的一张红黄色符文。
符上线条扭曲繁琐，画的文字不大能看清。
“那，那是什么……”
“可能是求好运，或者祈祷出入平安的吧，有些地方有这种习俗。”周窈音维持住冷静，打算继续上楼，却看见对方跟吓傻了似的一动不动。
周窈音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问:“怎么了？”
“8楼死过人！！很多年前这里——”她的话倏地卡住。
两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紧急通道的门被推开一条缝——
下一秒，一只手伸了出来。
周窈音呼吸一窒，视线先落在门内那条漆黑幽暗的长廊，转而才对上他的眼睛。
“你……你怎么在这？”她的声音有点颤，下意识舔了舔发干的唇。
斯祁缓缓将门推回去，目光在她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唇边挂着淡薄的笑:“原来是邻居。”
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周窈音领教过不止一次，为什么在哪里都能碰见他？简直阴魂不散……
她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对方却转身上楼了。
“你邻居好奇怪啊……他干嘛大晚上的还戴口罩？我还以为闹鬼了。”她边说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周窈音看了眼恢复正常的同伴，回:“不清楚，他每天都这样。”
把人送到家门口，周窈音这才发现手机就剩下1%的电，她打断女人的感激客套，匆忙往家里赶。
天不遂人愿，在9层到10层的阶梯上，她的手机关机了。不似低层居民楼，公寓楼梯间连窗户都没有，她的眼前彻底一片黑暗，连台阶都快看不见。
“1105……你走了吗？”周窈音似乎听见了上面的脚步声，急忙问道。
没人回答，她的恐惧攀升至顶点。
不是怕鬼，而是怕黑暗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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