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榆倏然坐起身,急喘了两口气,这才发觉已经醒过来了。
刚刚估计是因为她想控制梦境,还没把那鬼烧没,脑袋就痛得不行。
一个天旋地转,便醒了过来。
什么鬼梦。
她又躺回去,盯着模糊不清的天花板,气息急促。
按那道人说的,鬼境与梦境重合,那她这两回应该是借由做梦,闯入了鬼的世界。
那处的景象与诡宅大差不差,至多新些。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多年前的诡宅。
所以她撞见的鬼,都是诡宅以前的住户了?
不过原文里没提过这茬,更没说过诡宅的由来。
这些也仅是她的推测。
她尚未思虑清楚,忽有阵阴风袭来,吹开了房门。
一道孤冷鬼影出现在门口,森白袍子如招魂的幡,他开口便道:“没想到你还真活了下来。
池白榆乜他:“……你为什么不敲门?
“为何?伏雁柏双手环臂,“这是我的宅子,自然何处都来去自由——还是你做了亏心事,正私自与外界通信,不能叫人看见?
“我只是在睡觉。池白榆忍不住吐槽,“你不敲门直接闯进来做什么,叫我起床吗?那真是多谢了,你比公鸡都敬业。
伏雁柏被她噎得吐不出一个字,半晌才冷嗤着问:“剜心刑如何?
差点忘了这茬。
池白榆从怀里取出匕首,递出:“你又输了一回。
伏雁柏起先只粗略扫了眼,并未发现血线有什么变化。
正要讽她,却忽地瞥见一点刺目的红——就在匕首剑樋的最底端,虽然只有一点儿,但也的的确确存在。
他脸色微变,看向她:“你对那骷髅鬼施了剜心刑?
池白榆手指一动,指间就多了只模样古怪的纸鹤。
她没说一句话,他却明白她的意思:那纸鹤上沾染着森森鬼气。
正是沈见越的东西。
伏雁柏知晓沈见越是个什么怪脾气。
虽说他之前提醒过她,可扮作画师入画,以此打消沈见越的疑心。但如今看她果真对那人施了剜心刑,又见她身上没半点儿伤,精神气也不曾颓靡丝毫,他一时惊诧有之,更存狐疑。
他问:“你携了这匕首见他,他没过问半句?也不曾怀疑过你的来历?
“打赌只论输赢,况且先前定下赌约时,你也没说过要我把做了什么,又遇见何人,都一字不落地告诉你。
榆收回纸鹤。
伏雁柏神情微凝
他道:“我之前也说过不喜欢那骷髅。”
池白榆点点头:“没忘。”
他慨叹:“虽然有些可惜你没能死在他手里但你让他受了些磋磨也叫人好过。”
“什么叫‘我让他受了些磋磨’?”池白榆忽问。
“什么?”
“不是你让我拿刀刺他的么?归根到底是你俩的仇怨论不到我头上。”她说“若真要把我牵扯进来也是他要杀我在前我下手已算轻了。”
伏雁柏坐在了桌旁单手支颌微歪着脑袋看她。
他道:“如此看来你若死了倒真是可惜。”
“要觉得可惜就爽快些兑现赌约。”
“好。”伏雁柏微微露笑“是我输了——你想要什么?”
“你能就地魂飞魄散吗?”池白榆问。
没想到她这般直白伏雁柏怔了瞬。
片刻他起身走至她面前微躬下身。
漆黑的长发垂落嵌在那面庞上的狐狸眼洞黑眼梢挑起一点弧度露出倨傲的笑。
他缓声开口:“若你能杀了我任你处置。”
“……”池白榆忽然想起一事。
之前那道人点在她额上的香灰还剩了微末一点儿她特意攒下来了。
量很少约莫还能用一次。
思及此她道:“那你再化出鬼气让我瞧瞧吧。”
听了这话伏雁柏瞬间想起了那日经受的折磨。
痛意仿佛刻下了印记神经被剥离般的痉挛剧痛再度袭上。
他神色未变却问:“这是要寻机报复?”
“不是。”池白榆答得干脆“这回剜心时虽然没有被鬼气攻击但以防万一多练练更好。”
伏雁柏冷笑:“我看你平息妖气时倒挺熟练还需练习?”
池白榆:“若我是在与你打商量还能接着与你聊一聊。”
话落无人出声。
许久伏雁柏终有反应。
他抬手掌心上方出现一团灰色的鬼气鬼气交织缠绕钩织成一个“毛线团”。
乍一看与上次差不多但鬼气流窜的速度要快上数倍肉眼几乎难以捕捉。
更别说用手捉了。
池白榆看见忍不住道:“狡诈。”
伏雁柏笑了声:“你也未曾说过要与上次一样。”
池白榆不再理他转而望向那
团“毛线。
她之前就觉得奇怪。
妖鬼喜欢吸食阳气,但又会被阳气灼伤。
她想,或许像是吃板栗,需要经过类似于“剥壳的处理方式后,才能安全吸食阳气。
否则阳气就会跟板栗壳上的刺一样,对恶妖凶鬼造成伤害。
又或许是掺入香灰的阳气被那道人施了什么术法,因而多了份攻击性。
但空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故而她打算研究下阳气对这一类邪佞之气的攻击性。
可她现在根本捉不住任何一缕鬼气,该怎么办?
正看时,她忽想到什么。
如果没法捉出一缕,那干脆对整体下手算了。
不过动手前,她还是问了句:“速度可以放慢些吗?
伏雁柏微微挑起眉。
那漆黑的眼珠子稍动,他手上的鬼气就以更为迅疾的速度旋转起来。
这下根本看不出一丝一缕的鬼气了,粗略瞧着跟颗静止悬浮在半空的球一样。
“……
好,这样弄是吧。
池白榆垂下手,提醒:“我问过你了的啊。
借着袖子的遮掩,她倾倒出那一小点香灰,又用拇指指腹均匀涂抹在了掌心。
很少,因而仅是薄薄一层。哪怕是灰色,也看不出来。
伏雁柏从这短暂的停顿中察觉到异样。
这两天里,他对这个无荒派来的“细作已有了一二了解。
此人远没有看起来那般无害。
从她身上的确感受不到丝毫妖气。
可她在其他方面要棘手得多。
意识到不对劲,他开始敛回妖气:“到时辰了,妖气你已看——呃嗯……
一句话住声于陡来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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