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鞭疾驰,辘辘声响夹着浓重的血腥,在雪白的地面上压出深深的泥印。
“程大夫!程大夫!”
程安披衣踏出门外,看见温薄苏被左右死侍架在肩上,后面还跟了一位昏迷不醒的时侑之。
他连忙叫家丁将人引至药屋旁的净室内,又叫药童烧了三大锅开水。
他将温薄苏安置在床上,右手无意间碰及他的腰侧,便感到一股热意顺着他的指缝往外溢。
他惊愕地掀起温薄苏的衣袍,用剪子绞开外面挂着血浆的布片,露出里面可怖的伤痕。
他的腰间有一处尖锐的伤痕,正朝外渗出鲜血。
纵是医者,他心底也不可思议地颤了颤。温薄苏不是有死侍护着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薄苏,你这是怎么回事?得赶紧处理了。”
“还不是都怪那个沈姑娘。今夜公子不知道怎么了,非要去找沈姑娘……”
“翁耳,休得再说。”温薄苏咬牙道,“程安,你先去救时侑之,我在车厢上用了些治急毒的药,现在我还能对付,倒是时侑之急毒加慢症,恐有性命之危。”
程安看向另一侧的净室,在看见那抹娇艳的影子后,他紧张的脸上露出一抹清浅而急促的笑意,“薄苏,你我之间,我一向以你为重,时侑之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了,你这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程安正要拿过药童手中被火灼过的刀片,却被温薄苏推开了手臂。
温薄苏笑道,“我死不了,你我死生一场,你还不了解我吗?”
“你总是这样说,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程安也不勉强,交待完身边的药童后,转头看了温薄苏一眼,眼里划过一抹诡谲的笑意,他的声音很轻,“薄苏,你觉得,是让他快点好起来比较好,还是慢点好起来比较好?还是说,我是不是该给你们创造个机会,只有你们二人的机会。”
他抬头环顾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嗯,净室太小了,三个人多了,两个人正好。”
见程安还在贫嘴,温薄苏踹了他一脚,“快去。”
程安轻笑一声,走进了另一侧的净室。
净室里的金炉内燃着安神的六魄香,香味幽幽散进鼻腔,连带着温薄苏身上的燥热和疼痛一并散去。
药童俯身为他清理伤口,撒完药后用干净的纱棉布将伤口包起来,随后嘱咐道∶“温公子,半柱香后,我会将汤药送进来,到时候你将桌上的七魂丸一并服下,半个时辰不能走动,待药效发散后方可走动。”
温薄苏微微颔首,药童退至门外,走进了隔壁的药房。
随后,他慢慢阖眼倚靠在塌上。
他听见耳边轻如松雪的声音,心中似有铜铃颤动,摇得他心中一动。
他抬眼,看进她眼中的霜雪。
她宛如玉像般站在那里,不染凡间一粒尘。烛光映在她的额心,为她贴妆浣面。一颗凝着的血珠如朱砂般点在她的眉间,让他的心不可避免地动了动。
天有微光,偏偏分卿万两。
犹如风声吹过松原旷野,行雪盖尽乌蒙。
将他心里的那份疲倦、悲戚深深掩埋在厚雪之下,涤罪滔灵。
“你来了……”温薄苏喃喃道。
沈明珣的脸色不大好看,她有些幽怨忿恨地踏进室内,将手上的木盘重重地搁在了桌上。
木盘上的药瓶也应声一碰,发出铃铃声响。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死侍不客气道。
沈明珣的目光扫到死侍的脸上,剜了他一眼,“要问你就去问那个什么程大夫,要不是他,我才不想来。”
死侍轻哼一声,“沈姑娘你要是再不出去,就别怪我粗人手重,伤了姑娘。”
“翁耳。”
“吵什么吵!这里是程家药屋,不是你们打打杀杀的地方,要吵上外面街头吵去,还能让衙门管管。”药童端着药汤走进屋内,将里面的人怒怼一通。
药童走上前,将药汤放在沈明珣手里,温柔道∶“沈姑娘,这里就交给您了。时公子那边离不开人手,我先行告退了。”
临走前,他扯了扯死侍的袖子。
“你走就就走呗,怎么,还要拉上我?”
药童颔首,“翁耳哥哥,主人说了,这间净室太小,留三人不利于公子恢复,两人则好。”
死侍翁耳不解风情,“那你让沈姑娘退出去不就好了,不就是吃个药嘛,哪里敢让她这个千金之身的小姐来?”
她都敢下死手捅伤温薄苏,要是再做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那他这个死侍还怎么交待?
药童敛起目光,动了动唇,“昨天主人给了我两颗玉莲种子,想着要是有人和我一起的话,我就分他一颗呢。”
说完,他瞥了瞥翁耳,目光里略有期待。
翁耳动了动眉毛,“公子,我……”
“去吧。”
在得到温薄苏肯定的答复后,翁耳将铃铛交给了温薄苏,睨了沈明珣一眼,“公子,若是有事,就摇铃铛。”
二人走出房外,沈明珣看着温薄苏手边的铃铛,打起了小心思。
原来他就是翁耳。
是十四死侍里,死得最早的千里耳。百密一疏啊,你只护得了温薄苏一时,可护不了他一世,沈明珣在心里暗想到。
她几乎先是嘲弄般地轻笑了声。
随后左手端起药汤,右手拿起药丸,缓步走到温薄苏的身边。
要是她不给他吃这颗药丸会如何?
他会死吗?
那她可得小心些,在温薄苏死前她是不会让这铃铛响一声的。
她轻声道∶“温公子,该吃药了。”侧身坐在温薄苏的塌边,舀起一勺,朝着药汤吹了吹气。
温薄苏支起身,仰视着她,“沈姑娘,你还会相信我吗?”
沈明珣手上一顿,笑道∶“当然相信,我常在别人嘴中听起温公子的事来,大家都说温公子乐善好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明珣不自觉地撇了撇嘴角。
他要是好善施德的主,哪还有后面什么事?
思忖间,她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你呢?你口中的我呢……”
沈明珣打断了他的话,将勺子递到了他的唇边。“喝药。”
白瓷底的青勺纤纤握于手中,衬出沈明珣指尖斑驳的紫红残印。
温薄苏的目光紧了紧,“你的手,疼吗?”
由于去痛咒的缘故,沈明珣丝毫没有察觉到双手上的旧伤因为刚刚的厮杀裂出了几道口子。
这些小伤,于她而言,都算不了什么。
凡是都有代价,只要是能救回师姐,哪怕是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心甘情愿。
因为她的命,是师姐和师父救回来的。
淡漠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上,不带一丝自怜的神色。
她只是轻轻执起瓷勺,往温薄苏的嘴边递了递。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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