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卫菱在生物钟的支配下,迷迷瞪瞪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此时,无论窗外还是屋内,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正是好梦的时候。
嘀嗒。
铜漏的水声令卫菱打了个冷颤。
随后,她七手八脚把衣服裹在身上,便急急忙忙往外间跑。
人有三急,她正有其中一急。
初春的天,即使井水在屋里放了一整宿,也是冰冷刺骨的。
但这份寒意又让卫菱的瞌睡淡了不少。
天色尚暗,为了省点烛火钱,卫菱只燃了偏房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虽不明亮,但对于磨豆子来说,足矣。
卫菱将磨盘等工具收拾好,便去厨房把豆子拎了过来。
葫芦瓢舀起圆润饱满的黄豆,混着清水,顺着磨盘上的小孔缓缓加进去。
最初,磨盘还比较涩。
需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豆子顺利滚落到磨盘的缝隙中,被石碾充分研磨。
待豆子破碎,油脂混着乳白色的裂解物分布在粗糙的石面上,减缓掉摩擦力后,磨盘开始顺畅的一圈圈轮转起来。
昨晚去河边洗菜的时候,村东头的李寡妇偷偷跟卫菱说,今早海边会退大潮,招呼了她一起去捞点“大海的馈赠”。
卫菱想着,每天起早贪黑,勤勤恳恳卖豆腐,也换不来顿顿有肉腥的日子,也不差这一天早市的生意,便应了李寡妇的邀请。
豆子只磨了一桶,便足够今天要贩卖的豆腐量了。
卫菱松开石磨的把手,左手捏了捏右侧肩颈的斜方肌,用力甩着右臂。
胳膊痛地简直不是她自己的了。
她端起碗,喝了点水。
来不及休息,卫菱便开始生火,需要把生浆抓紧煮熟,留出一桶豆浆温着,其余用调配好的石膏水点卤,再用模具压制成型。
第一声鸡鸣的时候,天色泛起鱼肚白。
卫菱把手里剩的小半块豆渣饼囫囵塞进嘴里,就着原味热豆浆往胃里顺。
要不是那黑炭把她的鲅鱼饺子都吃了,她何以吃这个!
嘴里无味又梆硬的饼子突然就变得更加噎人。
“诶呦,俺嘞娘嘞!”
门外突然传来李寡妇的声音。
卫菱紧忙端起碗,把剩余的豆浆闷进嘴里。然后检查了一下模具的严密性,端起脚边的篮子朝门口走去。
“来啦,来啦……啊~!”
卫菱打开木门的刹那,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哆嗦。
难怪刚才听见李寡妇的惊呼。
她还寻思,是李寡妇嫌她动作慢。
谁曾想,她也是跟卫菱一样,被门口的黑炭吓到了。
虽说,那黑炭有几分姿色。
但卫菱跟他大眼瞪小眼时,分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想赖在她家的企图。
于是,卫菱干脆利索地当着他的面,锁上门,挎着李寡妇的胳膊快步离开。
没钱,还想吃白食?
做梦!
冬季出海,危险太大,是以大部分渔民都选择休养生息,另谋生路。
经过漫长的修养,海资源显得极其丰富。
海浪退去,大片的海滩裸露在她们面前。
礁石上密密麻麻附着满满当当的牡蛎。
卫菱蹲在石头上,握紧特制的小木锤,在牡蛎壳上连续敲击。
没敲几下,坚固的壳便突然滑落,露出里面肥美白嫩的牡蛎肉。
卫菱从篮子里拿出木钵,接在贴紧礁石的另一片牡蛎壳上,小木锤顶端的钉子尖一拨,肉就滑入钵中。
她趁热打铁,辗转在礁石之间,也就差不多两炷香的功夫,篮中的两个木钵都被牡蛎肉塞得满满当当,好像轻轻摇晃就会溢出来似得。
卫菱挪了挪木钵的位置,确保劳动成果不会被打翻后,她朝李寡妇招手的位置走去。
这些日子,风大得能掀起快一人高的浪。
所以不少海里的生物都被送上海岸搁浅。
李寡妇虽然在姻缘上福分浅薄了些,但其他方面还是很有运势的。
她竟然发现了一窝八爪鱼!
不是一条,两条。
像是一整个家族被连窝端的那种。
大家都不容易,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打牙祭,顶着刺骨海风,淌着冰冷的海水来这里捞海货。
卫菱也不想占李寡妇便宜,只赞叹了几句,压根没想分一杯羹,朝李寡妇身后走去。
那有两大片翠绿的海带。
为了多捞好东西,卫菱把它整齐叠好,压在篮底。
叠第二片的时候,一个举着两个大钳子的家伙,在她面前张牙舞爪、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卫菱盯住了它消失的位置,突然觉得那块石头下,似乎有什么宝藏在召唤她过去。
“李阿嫂,这底下好像有东西,帮我一下。”
李寡妇闻言,加快手上动作,从石头上撬下最后一颗牡蛎肉,走了过来。
那块石头常年浸泡在海水里,沉得出奇。
卫菱和李寡妇二人合力,试了半天才搬起来。
在见到光明的那一刻,螃蟹们惊地四处乱窜。
李寡妇手疾眼快,一榔头,一榔头锄下去,不少都被拍懵在了原地。
卫菱有样学样,也敲晕了不少。
李寡妇也是实诚人,这螃蟹可是难得在岸边就捞得到这么多。
于是,她也不吝啬,从框里挑了两条八爪鱼塞进了卫菱的篮子里。
推辞了几番,没扭过李寡妇的好意,卫菱只好收下,想着一会儿发现什么好东西也分给李寡妇一份。
翻滚的碧色海浪上,一轮炙热的圆日高悬在苍穹。
卫菱带来的篮筐装得已无一点多余的地方了。
“李阿嫂。”
她直起身,扭头四处搜寻李寡妇的身影。
“诶,来了。”
李寡妇闻声,支应了一下。
随后,她复又蹲了下去,把篮子里的东西压了压,又往里塞了几把海麻线。
待到竹筐连这海菜都负荷不住,这才收拾东西朝卫菱这走。
退下去的浪花随着时间流逝,悄悄涨回来不少。
卫菱二人带着沉甸甸的“财富”回家时,遇见了不少熟人。
大家都是筐筐篓篓地拾了不少。
李寡妇以为卫菱今日不出摊,还问了她家中是否有剩余的豆腐。
卫菱听罢,便邀她进家里喝口水。
隔着老远,卫菱的眼睛就盯着自家大门开始仔细打量。
直到从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她也没能放下戒心。
没在?
莫不是走了?
卫菱眼珠转了转,瞥了瞥嘴。
那些药钱就当她日行一善了。
她招呼李寡妇在坐下,给她倒了碗热水。
随后卫菱把篮子放在厨房边,净手后,掀开了压制豆腐的模具。
在重物的作用下,大多数的水分从豆腐里流出,此刻白嫩的豆腐已然成型。
卫菱用刀沿着木头夹子印着的痕迹,切了三大块豆腐码在大碗里,端了出去。
豆腐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是李寡妇知道,卫菱从事这个行当有多辛苦。
急忙要给卫菱塞钱。
奈何为了去赶海,她全身上下比脸都干净,什么都没带。
李寡妇这人,刻薄的名声在全村都是出名的。
但她待卫菱极好。
平日也没少照顾她。
送完李寡妇,天色已经不早了,卫菱得赶紧换身衣服去集市了。
她进屋前,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放进深口的大木盆里,倒上满满的水,让这些海货吐吐沙。
豆腐做得少,加上等着买卫菱豆浆的主顾一直候着她。
卫菱推车还没到出摊的地方,就被大家团团围住。
有来晚的,更是什么都没买着。
卫菱笑吟吟地颠了颠荷包,沉重的手感令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抬起头看了眼日头。
瞧着,像是午时偏过。
卫菱从凌晨忙至现在,早上吃得豆渣饼早被消化掉了。
她给自己倒了碗水,边喝边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听说了嘛,徐家那小公子好像被妖怪抓走了。”
“胡说,青天白日,哪来的妖怪!”
“你还不信,据说那小公子被狐妖大人看上,夜半给掳走去做压寨夫君了。”
“有这事!”
“徐司徒那么大一官,都救不了自己儿子?”
“他是人间官员,又不是妖的,难不成他还能让狐妖大人放人?要是他有这本事,徐小公子也不会被掳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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