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泰安城。
戌时的梆声刚过,凉风自扑满青石板的巷子里穿堂而去。
清静的六和行馆内,三三两两修士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真晦气,那作乱的枭妖没找着,还惹了一身抢食‘野狗’的腥。”
“枭妖作乱月余都没找着,官府给的悬赏金自然高,也无怪招了‘野狗’过来……先休息吧,明天还得继续呢!”
“天,这破镇子的日子要待到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别抱怨了,人家天荣学宫的大小姐们不也照样在这小地方耗着么,去后厨整点吃食才是正经的!”
“……”
修士们饥肠辘辘,兴致勃勃地去厨房觅食,大堂里的嘈杂声没一会儿便散了。
同一时刻,六和行馆雅致的天字房中,已然是菜香四溢。
与温馨的食物飘香相悖的是,房中的气氛并不美味。
雪青色长裙的女子站在满桌美味佳肴旁,冷灰色的瞳孔中尽显痛楚。
“南宫师弟,你当真……对我……没有一丝情意?”
南宫涯抿唇,冷峻的脸上尽是不耐烦。
“季师姐,你问过很多次了。”
“我的回答一直都是那一个。”
“没有。”
南宫涯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虽然早就已经知晓答案,但听着这个回答再次从南宫涯口中说出的时候,女子依旧痛苦万分。
“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要休息了。”南宫涯不欲多做纠缠。
“南宫师弟等等!”女子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吃完这顿饭再走吧……”
“不……”南宫涯还没说,就被打断。
“我保证是最后一次。”女子的语气近乎哀求,“以后一定不再麻烦你,好吗?”
“……”南宫涯沉默着把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勉为其难坐下。
女子见他虽然不虞但没拒绝,袖中藏着的双手微微颤抖,随后像是暗暗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慢慢地盛了一碗鸡汤。
在南宫涯看不见的地方,女子从袖中取了一枚小小的褐色圆丸,漏进了瓷碗,很快便融入了浓香的鸡汤之中。
“南宫师弟,这是我熬了一天的滋补鸡汤,你尝尝吧……”
“谢谢,我自己会来。”南宫涯拒绝。
“南宫师弟,我只是想给你亲手盛一碗鸡汤,没有别的意思……”女子目中含泪,肤色苍白衬得眼底的青黑更加明显。
南宫涯的表情有些难看,僵硬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伸手去接女子手中的瓷碗。
但半天,女子都没松手。
南宫涯又发力抽了抽,依然没能把瓷碗从她手里拿过来。
南宫涯:?
他抬头看对面的人,却见女子的眼神失焦,表情颇有些迷茫。
“季师姐?”南宫涯皱眉。
女子呆呆地张着嘴,半天才小心翼翼像是尝试性地喊了一句。
“南宫……师弟?”
“嗯?”南宫涯被她忽然转变的态度搞得有些莫名。
“南宫师弟……对啊,你是南宫师弟啊!哈哈哈哈哈!”女子恍然大悟,“咱们刚刚说到哪了?”
南宫涯:……
“你要我喝这碗鸡汤。”南宫涯耐着性子回答。
“喝汤……哦,喝汤!对对对!”女子点头,然后就看到自己紧紧攥着的瓷碗,立马松手,“年轻人!多喝鸡汤好啊!长身体!”
南宫涯的眉毛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这种发展实在让他捉摸不透,不过面前这个季师姐本来性格就不太正常,平日里话不多,自己跟她也没说过几句,不知道为什么就被缠上了。
而且她平日里总遇到倒霉的事情,定过两次亲都被退,在学宫里的人缘也不大好,没什么朋友。
要不是因为她是季嫣然那个笨蛋的亲姐姐,他真的不太想跟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有交集。
南宫涯只想应付完这最后一次,换日后的耳根清净。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喝下第一口,手中的瓷碗忽然就被一股大力抢走。
南宫涯:……?
女子眼神闪烁,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碗,表情暧昧不明。
“那个,不好意思啊师弟,我……我忽然想起,这个鸡汤没炖熟!喝了会拉肚子的!”
此时南宫涯的面色已经比焦炭还要黑了。
不是刚刚才说过炖了一整天吗?到底是把他当傻子还是她自己就是傻子?
“南宫师弟看着精神不太好,一定是今天太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晚些我们再一同用饭吧!”
女子一边说一边将鸡汤移开,状若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然后又放远了一些,确认是他手够不到的距离之后才对他带着歉意地笑了笑。
只是笑容出现在她那张苍白阴郁得有些鬼气森森的脸颊上,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南宫涯头上青筋冒起。
她什么意思?怕自己跟她抢那碗破鸡汤?她这是在侮辱自己吗?!
南宫涯在外奔波了一天却没找到枭妖,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到这个时候更是食欲全无,倏地一下站起没有一丝犹豫,直接甩袖出门。
“南宫师弟不好意思啊!下次一定赔你一顿好的!”
“不必!”
“哐当”一声巨响,天字房的门被重重关上,就像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女子去门口亲眼确认了一遍南宫涯的确已经走了之后,脸上表情立马一变,急急忙忙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这倒霉女配是个符修,应该有能用的符箓……”
“乾坤袋,乾坤袋……有了!”
女子匆匆忙忙地在小巧的乾坤袋里一阵捣鼓,总算翻出来一沓大小不一的空白符纸,还有一本初级符箓教材书,直接翻阅起来。
“火焰咒……这个不行……”
“风刃咒……什么玩意儿……”
“浮空咒……好像也用不上……”
“锁门……锁门咒?这个好!就这个!”
女子嘴里叼着摸出来的崭新的符笔,取了灵墨出来一边左手研磨,另一边右手按住初级符箓书,眼睛上下扫视着书页上锁门咒的介绍内容,在脑海里重复记忆图样。
灵墨磨好之后,女子取了一张小尺寸的符纸,第一时间沾墨挥笔,在符纸上画下锁门咒的纹样。
吹了吹让符箓速干,女子将符箓贴在房间门扉上。
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薄薄的光芒覆盖在整个门上之后渗入了木头中,消失不见了。
“这样算生效了吗……”
女子迟疑地打量着那门,伸手尝试性地推了推。
没动。
她面露喜色,然后又用力踹了一脚。
“嗙——”
不和谐的轰隆声把在一旁偷懒打盹的小二都惊醒了。
“客……客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小二慌慌张张赶过来,一副蒙头蒙脑的样子。
女子尴尬地靠在门框上,悄悄把门上贴的符箓藏回袖中。
“哦……没,没事,我刚刚不小心晕倒了砸到了门。”
还好六和行馆专职招待修真人士,房屋用的木材都很牢固,别说破损了,这木门上愣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晕倒?!小的马上叫人来给您看看!咱们六和行馆都配有医师……”
“不不不不,不用了!”女子连忙摆手拒绝,“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去忙,去忙吧!”
“不用吗?真不用吗?哦……如果客官有什么事情一定招呼我啊!”
“……”
把小二打发走,女子赶紧关了门回到桌前继续。
她用手推门的时候的确推不动,那么临时抱佛脚学画的符箓应该是生效了。
不过不知道是她这个身体灵力不足还是什么原因,那锁门咒的效力很低,稍微大力一点就被破了。
她时间很紧,来不及多做打算,取了一张尺寸最大的符纸出来,照着锁门咒的样式再画了一遍。
女子左右打量着那张符总觉得有些不放心,隐隐回想起刚才匆匆翻阅符箓书的时候上面有提到,符咒加上修者血液效用会有较大提升,于是去取了房内织了一半的绣品旁放着的剪刀。
虽然很怕疼,但女子还是闭眼对着自己的手臂上颤抖地划了一道小口。
“嘶——”
尖利的疼痛之后,泂泂而出的血液瞬间滴落在白色符纸之上,像是朵朵梅花绽开。
因为动作不熟练,剪刀划出的伤口有些深,一直往外涌的的鲜血撒得桌上到处都是。
女子刚准备去找点碎布包扎伤口,却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凌乱的沉重脚步声。
她面色一惊,来不及处理伤口,急急忙忙拿起还未干透的新符箓往门口走去。
女子刚走到门前,就感觉到一阵大力在推门,连忙用身体抵住了木门,然后一把将符箓拍在了门框上。
外面推门的人发现进不去,力气更大,甚至开始重重地拍门。
“开门!谁在里面?给老子滚出来!”
浑厚浓重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醉酒语气。
手掌大力拍在门框上带来的震动感让女子的背脊发麻,她不敢动,只能咬牙屏息,心跳如擂。
千万别被打开,千万别被打开……
门外人的身影映在薄薄的门框画窗上,像是一只巨大的野兽。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似乎怎么都推不开门,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了些脏话,又踹了门一脚发泄,阴影才从半朦胧的画窗之中消失。
女子一直抵着门浑身僵硬,门外的人走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
刚刚时间紧急,她甚至来不及检查新画的符箓到底有没有起效。
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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