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漏出一抹玄色衣角。
沈济骤然变了面色。
沈暄跪坐在地上,抬头张望着,眸中露出几分惊喜,却被沈昭拽住了手,没有立即进屋。
门前似立起一道无形屏障,将卧房与厅堂隔开。
众人噤声,都在等沈济或是杜明发话,无人抢先上前探看。
左顾右盼,在你推我让的眼神里,终是杜明打了头阵,咳嗽一声,向房内走去。
杜明深吸一口气,放慢了步子,踏进卧房中。
须臾间便快着脚步出来了。
脸上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他带着这副神情将众人扫了一遍,目光接连落在沈济满腹疑问的脸上,陆乘礼惊诧的神色上,最后转到沈昭身上,似用眼神写出了“见鬼”两个大字。
沈暄此时正甩开了沈昭的手,支撑着站起,却听杜明阴沉着脸对她说了一句:“不必起身了。”
她疑惑地抬眸,见杜明郑重其事地在木门前站定。
而后“噗通”一声,竟突然跪倒在地。
他冲着那道木门,俯下头去恭敬道:“下官不知昌王殿下大驾,请殿下恕罪。”
一句话不轻不重的落下,却足以破开满屋屏息之场面。
大理寺随从之人听闻此言,面面相觑,顷刻间狭窄的屋中已跪了一地。
余下三人则似是一时呆住,此时便如方才的杜明一般,各自见了各自的“鬼”。
——昌王殿下谁人不晓,传闻中行事无常,性情狠戾。
沈暄本就跪坐在地,此时为了避免太过失态,用手捂住了嘴,惊惶的神色却还是从指缝间漏出来。
沈济被杜明拽了拽衣袖,俯身拜下去。陆乘礼面上尚未回过神来,已随众人一同跪拜在地。
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去看沈昭,见她虽蹙着眉,却并未大惊失色,而是寻了一处空位,将自己埋在众人之间。
——跪好了。
天光已然大亮,沈昭彻夜祈盼的朝阳已经到来。
可屋中却寒意更盛。
沈昭将头埋在众多脑袋之间。
屏息静候着。
她听见房中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而后有人步出了那道木门。
“下官不知昌王殿下大驾,请殿下恕罪。”
“臣不知殿下大驾,请殿下恕罪。”
这回是好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殿下。”
其余随从忙紧跟行礼。
可那人的脚步只是微微顿了一顿。
而后似是在众人间寻到了方位,忽然改换朝向,向她走来。
一步一步,与她的心跳相和。
眼前渐渐发暗,光亮被高大的身影遮盖,他离她越来越近了。
脚步即将停在她面前。
“请殿下恕罪。”沈昭出声,打断了此人的脚步,低着的头却半分没抬,“小女今日晨起外出,偶然遇见公子,见公子手臂有伤,想着神医之处尚有些药材,遂邀公子到此简单包扎,不知公子便是昌王殿下,实在多有冒犯。”
她俯下身去,将头埋得更低,此时知晓他的身份,她应当是惊慌失色,于是她刻意将声音抖了起来:“请殿下……恕罪。”
这话是说给众人听的,亦是说给他听的。
这是要撇清与昌王的关系。
那袭玄衣在她面前站定,将她眼前的光全然挡住了。
可沈昭等了半晌,头顶都未传来任何声音。
昌王殿下不曾发话,屋中也无人胆敢起身。
“请殿下恕罪。”沈昭低首,再次道。
头顶依旧没有声响。
于是沈昭换了礼数,双手加额,俯下身子,准备行下大礼去。
额头将要触地之时,立在她身前的那人忽然开了口,说了今晨第一句话:“若是本王,不恕呢?”
沈昭的大礼顿在那里,她僵硬着没再行下去,而是收回双手,换成双掌交叠的行礼姿势,将头抬了起来。
此时江临渊亦在垂眸看她。
目光相触,她像撞进了一潭平静无澜的水。
昨夜的错乱的呼吸尽数褪去,他如今神色如常,立于众人跪拜之间,竟显出光风霁月的磊落来。
他就这般肆意地盯着她,眸光却退了玩味之意,仿佛当真与她素不相识。
“那殿下,”沈昭抬眸,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坦然去承受他幽深的目光,“是单罚小女一人,还是,罚这屋中所有人?”
“殿下恕罪,吾等绝非有意……”
“求殿下恕罪……”
随从之人听闻此言,已有人瑟瑟发抖,忙求饶起来。
可江临渊只是直直看着沈昭,目光半分也不曾落到旁处。
他忽然走近了些,有一束熹光借了缝隙漏进来,恰好落在沈昭叠握的双手之上。
沈昭看见他伸出手,手指极有分寸地停在了将将与她肌肤相触的地方。
仿佛握住了那道光。
有强硬的力道托住了她,忽而一抬,迫使她站起身来。
“该罚谁?”江临渊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沈姑娘替本王看看。”
其实无须沈昭看,众人的目光早已落在沈暄身上,皆在心中暗言,若不是她非要证什么清白,自己也不至于抓奸夫抓到昌王身上,在此处胆战心惊地见证这副场面,不知罚跪到几时。
沈暄此时呆若木鸡,嘴里支支吾吾,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出声来。
“殿下,”沈济在一旁白了脸色,不得不出言,“是臣教女无方,不知殿下在此,冲撞了殿下,实乃大罪,臣自当严罚犬女,求殿下高抬贵手。”
杜明跪在一侧,一言不发,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几日前他便是因冲撞了昌王,挨了刑杖,至今伤处还火辣辣的疼。
如今这刑杖便要蔓延到沈济身上了。
“刑罚之事,乃大理寺卿所掌。”昌王的眼神猝不及防向他扫过来,“杜明,你来议。”
不仅似曾相识,更是重新再现了。
于是杜明抹了把汗,开口试探道:“冲撞了殿下,自是刑杖……”
话未说完,已有人出声阻拦,抬眼望去,竟是沈昭。
“殿下,小女斗胆自念为殿下包扎伤处之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临渊微点了下头,示意她讲。
“殿下,不知者不怪。”
她知道若是杜明将话说完,屋中之人定是全都逃不过这一顿刑杖了。
昌王下手定会不留情面,或许有人便会因此而丧了命。
爹爹身子已不如从前硬朗,陆乘礼也非习武之人,若是受杖,定要承受不起。
沈暄不怀好意,罚她一人便是,不可再让旁人无端为她送命。
“该罚之人,爹爹已认了。”
沈昭道:“余下之人,则皆是不知情者,冲撞殿下,乃是被迫之举。是以,小女再看不出,该罚何人。”
江临渊微微挑眉,眸中平静之处似泛起波澜,他用这双暗沉沉的眸子看了她良久,竟并未直接驳了她的话。
“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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