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村某处,布满灰尘破败的木匾拦腰而断,其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也许只有以前见证过它誉满杏林的人才能依稀辨认出这“杏林堂”三字。
秦夭夭的迈入了这阴暗潮湿又满是蛛网,灰尘都能有指甲厚的药堂,铺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人难受。
“咚!”
柜台上的已经锈迹斑斑的药秤被一只挣扎着扶住台面的手打落在地,吸引了秦夭夭的目光。
她看着缓缓挣扎着冒出台面的男子,身上的新伤旧伤在昏暗的环境里额外刺眼,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看见来人,男子却是有些震惊,不过又是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恭喜,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没想到你也过了试炼成为一名驱魔师了。”
秦夭夭笑道:“多年不见,你倒是混得这般落魄了。”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如今自己这副样子她倒也没有说错,只能揶揄道:“能力有限,不然也不会在这张家村耗了三年。”
秦夭夭抬手将一瓶丹药丢给了他:“卜善财,好歹你也是昆仑大弟子的妖侍,这样妄自菲薄可不像你往常的风格。”
卜善财接住朝自己飞来的丹药,看向亲夭夭的眼神更加惊讶了。
眼前这个少女和他认知里的秦夭夭好像不太一样。虽说他和秦夭夭也就见过几面并不太熟,但是也没少从宋云辰口中听过,她应该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
为何眼前这个女娃子看起来这般骄纵跋扈?
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身上传来的痛楚时刻提醒他服下秦夭夭给他的丹药。
秦夭夭又上下打量了卜善财一眼,这妖侍着实是寒碜了一些,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心下又是无奈叹气,没有主的妖侍就是这般下场吗?
思考了一会儿,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套朝歌的衣服递给卜善财,后者有些受宠若惊。
“穿上吧,总比你身上的破布要暖和些。”见卜善财迟迟不接,秦夭夭直接把衣服塞到他怀里,不容他拒绝。
卜善财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在这破败的药堂里找了处能蔽体的地方换了衣服。
卜善财身材矮小,朝歌的衣服在他身上确实大了一些不太合体,镶金带银的衣服在此刻的卜善财的身上怎么看怎么滑稽。
秦夭夭找了一把椅子出来,吹了吹又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也算是将就能入座了才坐了上去,抬头看向卜善财。
“我倒是没想到堂堂玄武童子竟然能做昆仑大弟子的妖侍。”
卜善财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秦夭夭,不过也只是一瞬,仿佛对于这个身份他并不引以为豪,自嘲道:“不过只剩一幅躯壳罢了,我以前做什么的想必昆仑人人皆知吧,如果没有遇到云辰,我也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秦夭夭点头,一脸赞同:“嗯,都说昆仑大师兄缔结了一只神棍王八嘛,你以前在昆仑脚下给人占卜算命也算是个有名的神棍了。”
这件事秦夭夭可太清楚了,五年前,昆仑山脚下来了个神算子,说是能知天命算姻缘,那个时候秦夭夭名下也就十户佃户,其中有两家人还真被这个神算子牵了红线,她还去喝了喜酒。
不过一朝昆仑测灵宴,这个神算子竟然直接被宋云辰通过昆仑缔结契约召了过去,这下众人才知道这个神算子原来是一只王八精,还说是什么天命仙人,十足十的一个神棍。秦夭夭名下那两户结亲的佃户气得直骂这造孽的王八,不过更多的是将这婚姻里的不幸归咎到这王八身上。
这个神棍也是运气好,一步登天成了宋云辰的妖侍,虽然惹人生气但众人倒也是给了昆仑面子没有闹上山去。
秦夭夭笑道:“你当初牵线的那两户佃户如今也算儿女双全,虽说平日吵吵闹闹但日子也算顺风顺水,也不失一桩好姻缘。”
卜算子干笑着摸了摸鼻子:“那姑娘当年年纪大了,官星不显,家里人着急她的亲事,我也是一时没有找到更合适她命格的男子。”
扯了扯闲谈,秦夭夭打算将话题引入主题,“如今宋云辰的灵魂在你这里吧,看你的样子,舍不得?”
一个昆仑驱魔师的灵魂,足够一只最弱的小妖修成人形,而对于卜善财这种只有躯壳妖力低微的妖更是上好的补品,足以突飞猛进。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卜善财没有打算回答秦夭夭这个问题,反而眼里更是别有意味地问道,“不过我倒是好奇,我是玄武童子这个身份在昆仑可没人知道,你又是从何得知?”
“这个嘛。”秦夭夭听此,也没打算瞒着他,“这次降魔塔试炼有个叫钱万三的,他很崇拜宋云辰想来张家村继承大师兄遗志,他之前在长老那边听说张家村的水患和玄武有关系,便用这个消息来求我带他来张家村历练。而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以前在昆仑山脚下给人占卜吉凶的时候可是一直都在说你可是有金身在张家村的,那可不得了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仙人。是吧,有金身的玄武童子?”
卜善财一时哑然,笑道:“也亏你还记得我这老黄历的噱头了。”
“那没办法,我对我的佃户们可是很上心的,他们的事我也算是一一过问,上哪里找我这么好的东家?”秦夭夭耸耸肩,有些无奈,她怎么就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善良呢。
卜善财也是没想到自己以前拿来唬人的噱头竟然成了多年后让人找到自己的把柄,这一般人知道自己是个神棍王八精哪里还会去相信自己还有什么金身在张家村。
一时哭笑不得,不过他还是继续问出自己的疑惑:“那你呢?你来找我做什么?如你所见,我现在甚至连一点多余的妖力都没有,只能堪堪维持这副样子罢了,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算上一卦?”
听到这话的秦夭夭顿时正色起来,认真地看着卜善财,她知道她猜对了,面前这个人就是玄武神兽。
“镇北玄武,善水,驱邪避凶,主长生之能,通阴阳,掌轮回。”这是万妖幡留在秦夭夭脑海里最后的信息,她看着玄武的眼神逐渐有着上位者的姿态,连秦夭夭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底有金光闪过,“玄武,作为盘古创世的四大神兽之一,你的命运不该如此。”
而当卜善财看到此刻秦夭夭眼底闪过的金光顿时震惊不已,那尘封已久的记忆伴随着血脉的压迫感,他瞬间跪在了秦夭夭面前。
哪怕此时的他再狼狈,他还是行起了盘古那古老的礼仪,双手拇指相扣于额头,虔诚地匍匐在秦夭夭面前。
“圣女吾主!玄武参上。”
秦夭夭看着玄武突然这样行礼倒是不习惯起来,连忙揪住他的后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而此时得玄武却是瞬间拘谨起来再也没了之前的颓态,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秦夭夭,大气都不敢出。他脑子都快炸了!秦夭夭绝对是圣女,他绝对不会认错万妖幡之主的圣瞳,可是为什么自己之前就没认出来呢?天呐怎么办圣女找上门来了!
“傻了?”秦夭夭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卜善财连忙摇头。
秦夭夭往后一倒坐回了椅子上,有些无奈:“说吧,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一时间药堂里陷入寂静当中,谁也没有继续说话,一个人等待着下文,一只龟纠结着搓手。
“那个,圣女,我能求你件事吗?”良久,玄武弱弱的声音总算是传到了秦夭夭耳朵里,“就是,我想求你帮忙救一个人。”
秦夭夭饶有兴趣地看着卜善财,后者这才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张家村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的张家村还算是个风景秀丽的村庄,这里有一个叫裴铖小乞丐,自小在乞丐堆里生活的他从未有过关于爹娘的记忆,他几乎花光了一身所有的气运才遇到了他的恩师。
裴铖永远记得那天,在师父坐诊的桌子上,那病人放在桌子上的银两太多了,师父随手就将那银两放进了一旁的抽屉里。
他太饿了,不敢想象那些银两能换多少吃的,那年他六岁,什么也不懂的年纪,师父去抓药的间隙,他偷走了那抽屉里的银两。
不幸的是他被发现了,医馆里的病人不顾自己的疼痛跑出来追他,嘴里喊着小偷。
真的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啊,路人听到是裴杏林裴大夫的银两被偷走了,那些更加无关的路人也来追他。
真的太吵了,他跑不动了,被追上便是被揍了一顿,棍子打在身上很疼,银子也被人拿走了。
那天夜晚的风太冷了,格外的刺骨,他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根本动不了。
好饿啊,他记不清有多久没吃饭了,今夜就是连星星都没有,漆黑得可怕。
果不其然,天上开始闷雷不断,豆大的雨珠迅速侵占了地面,小乞丐却是没有力气去找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嘴里溢出的血丝同他这脏污的身子一同被这瓢泼大雨一起冲刷干净。
惊雷闪现,照映亮了小乞丐面前的人,小乞丐看不清他的模样,约莫是个老者,他同样被这雨搞得狼狈极了,手中的油纸伞亦是破败不堪。
老者扔掉了手中坏掉的油纸伞,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包住了他将他抱了起来,虽然好似这外袍并没什么用,但至少比他身上现在衣不蔽体的破烂好多了。
老者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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