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嗵。
小鱼儿跃到空中又落下,迟家一众人别开眼不去看。
该还的,他们都知道,这是迟翊欠祝优的。
那是祝优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的第二天,祝勤一怒之下找来了学校,恰巧那日迟翊请假,没看见这位父亲发了多大的火。
迟盛跟着去了。
他安抚着祝勤,被狠狠甩了一巴掌,中年男人长得很高,五官硬朗英俊,指着他的鼻子骂。
“就是你家那个狗杂种,教唆她们欺负优优!你别为他辩解什么,监控我已经让人整理出来了,好好看看!”
迟盛不敢说话,那份监控他也看了。
许是知道自己姐妹被开除,同宿舍的其他人心里异常不满,打着送别祝优聚会的幌子,叫来祝优和迟翊。
小姑娘喝不了酒,却被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迟翊鄙夷。
“都说是聚会了,喝一口又不会怎么样,娇气包。”
换作以前,在迟盛看来不过是两个小孩的小打小闹,互骂娇气包狗东西。
可当时情况不一样。
得到肯定的几个姑娘顿时激动起来,捏着小姑娘的脑袋一个劲灌酒。
监控里的卷发小女生不管不顾地把迟翊带到另一边,把少年灌到睡着。
“……”
迟盛不敢继续看下去。
镜头里的小姑娘头发被扯的乱糟糟的,哀求她们。
“我喝不了……”
一句话出又被灌得满脸都是。
祝优好不容易挣脱,跑走了。
镜头再一转,是吐的稀里哗啦的小姑娘。
“好脏啊。”
“不敢靠近咦~真菌感染哦!”
“脏死了~”
镜头剧烈晃了晃,是出现在女厕门口的迟翊。
“怎么,怎么了迟翊?”
“祝优呢?”少年摇摇晃晃地靠在墙上,“娇气包。”
见他醉,卷发女生胆子大起来:“我们和她碰杯她说我们欺负她呢。”
“娇气包,就该欺负。”迟翊被几位女生搀扶着离开。
镜头最后落在锁住的厕所门上。
和一盆冷水。
迟盛有些喘不上气。
他从未接触过这些。
祝勤无论看多少遍都气得要背过去,男人发着抖:“你知道优优回来后身上有多少伤吗!?她浑身是血啊!”
“祝叔,我……”迟盛说不上话。
“你也看到了吧,看到那杂种说了什么混账话吧?我找到视频里的这些人,你猜她们是怎么说的?”祝勤看着一旁站得整整齐齐的几个女生,“你们说!”
卷发女生战战兢兢道:“是,是迟翊邀请的祝优,当时迟翊知道祝优在厕所的,但是他说不用管!说要惩罚她擅自离席!”
“你有什么证据?”迟盛当然要帮着迟翊的,冷冰冰问。
卷发女生一脸慌张,扯扯身旁的两人:“你们说!是不是?我们带迟翊回去之后,他是不是说不用管!”
一旁的低马尾如梦初醒般抬头:“是!这什么聚会还是迟翊要求办的!我们走的时候还问他要不要等祝优,他说‘关我什么事,要死早点死’!当时,当时林弦也在啊!林弦来接他的时候问的!”
一旁的少年抱着手,轻轻点头。
迟盛想辩解:“祝叔,或许迟翊只是喝醉了口不择言……”
“喝醉了是借口吗?!”祝勤扫视一圈教室,没看见迟翊,鄙夷道,“害怕不敢来了?以后别让我见到他,见着了我保证打得他这辈子喝不了一点酒。”
回去后,两家就闹掰了。
碍于迟翊的学习,他们没告诉少年这件事,甚至让班里同学也不许提及。
那几个女生被开除,大大小小的霸凌罪证被找出来,警察找来上来,不知是如何处理的。
祝勤当然生气,他不信迟翊不知道自己在小姑娘心里的位置。
一句我讨厌你都会让这个敏感的女儿睡不好觉,二人相处那么多年,迟翊不可能不知道。
初春的风从衣服的每一个空隙钻进,不算友好地触摸着皮肤。
祝优捂着嘴后退两步,她这几天哭得太多,以至于现在两只眼都是肿的,且鼻头通红,没一会儿就剧烈咳嗽起来。
他太任性了,总以为自己做的事只会感动对方,而忘记此时空气很冷。
贺月姿看不下去,拽走少女回屋,恶狠狠看着要站起来的少年:“跪着!你做事永远不考虑后果!谁都不该为你的成长做牺牲,一次两次我当你是不知道,你真以为你这么做很浪漫是吧?那你跪着,浪漫死自己!”
迟翊硬生生将自己起身的冲动压下去,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次迟盛回来,脸上的巴掌印两三天才消去。
迟盛别开眼,被身旁的父亲拉回座位:“吃饭吃饭。”
坐席上唯一一个从始至终没有动的老人摇摇头:“成年人了。”
那份监控在场所有人都看了,除了祝优这个当事人。
每一段差不多都能看见迟翊的身影,少年永远都说。
“娇气包,该欺负的。”
“关我什么事?”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烦我,我和她没关系。”
或许他也不知道这些话带给祝优的后果是什么。
祝优在贺月姿怀里缓了很久。
迟盛:“他该的,你对他那么好。”
饭后,祝优站在发抖的少年面前:“她们说得对。”
谁说的对?
无论是谁,迟翊心里都不怎么乐意,他抬起脑袋:“祝优。”
小姑娘缓缓在他面前蹲下:“她们说,你讨厌我,甚至恨我,巴不得我早点死。”
“这怎么能对!?”那时受环境影响的迟翊,的的确确说过些混账话,直到自己满心满眼都是祝优,这些混账话混账事都被一一挑出来,变得刻骨铭心。
视线碰撞间,迟翊心里空落落的。
他忽然很想,很想祝优再次变得神志不清,少年很怕,怕祝优把旧事挑明,让他再没办法死皮赖脸的待在她身边。
两人对视着,如鱼鸟隔水相望,少年内心在嘶吼,拿着年少的笔捅死了当时混账的自己。
太极端了。
“她们说,把我锁在宿舍故意让我迟到,是你的意思。”
“把我的课本藏起来上不了课也是你的意思。”
“她们说,你对别人说我是可有可无的,只要你兄弟一开口,就把我送到人家床上。”
“祝优……”
“她们说,你只是把我当随叫随到的狗。”
鸟是会吃鱼的。
迟翊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了,他呼吸不上来:“对不起。”
桩桩件件,是事实,迟翊默认。
一直不相信的小姑娘痛苦地闭了闭眼:“可是你说,你保护我的。”
迟翊望着她,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希冀:“后来,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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