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斩不同于以往的一触即分的轻吻，像是柔和的羽毛拂过姚筝的理智，催眠了她固有的人设与克制。
她僵在那里，眼睛还圆睁着，唇上残留的温软触感却无比清晰，带着贺斩独有的、微涩而炽热的气息。
他近在咫尺的眼眸深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也无力招架的暗流。
“这......叫坏事吗？”
他低哑的疑问，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将她所有试图构建的理智和训诫，瞬间击得粉碎。
姚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她只是那样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么小，那么无措。
而她的沉默，她的呆滞，在贺斩看来，却成了另一种无声的默许。
他眼中那点小心翼翼的探寻，迅速被更浓烈更汹涌的火焰取代。那火焰烧尽了最后一丝迟疑和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渴望。
他没有再问。
他再次低下头，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般的轻触。
他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重新覆在了姚筝的唇面，融合着强势与温柔。一开始是缓慢而坚定的研磨品尝。
姚筝的嘴唇随着他的力度而变形。
“唔——！”姚筝短促地惊呼一声，被彻底卷入他掀起的惊涛骇浪之中。
他的手臂像钢铁般箍紧她的腰背，将她死死按向自己，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滚烫的温度。
贺斩的吻与他平日的沉默木讷完全不同，带着无师自通般的又或许是近日夜不能寐在脑海中演练过很多遍的，近乎贪婪得到精湛。他的舌尖扫过她口腔内壁，牵引出令人战栗的酥麻，然后缠上她不知所措的舌尖，耐心的带着不容抗拒的引导，邀请她一起缠绵。他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她，又带着一种摄人魂魄的吸引。
姚筝起初僵硬的身体在贺斩耐心而持续的亲吻中，不知不觉软了下来。抵在他胸怀想要推开的手，不知何时失去了力道，指尖无意识的蜷缩起来，抓住了他的衣服。紧闭的眼睛微微颤抖，甚至在某个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瞬间，她的舌尖生涩的极其轻微的回应了贺斩的纠缠。
这个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回应，瞬间点燃贺斩所有紧绷的神经。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满足的感叹，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亲吻的力道骤然更加野蛮与原始。
就在姚筝意识快要沦陷的边界，贺斩的手掌，那只带着薄茧的滚烫的手掌，开始不安分地沿着她的脊背缓缓下滑——
这个动作像一道惊雷，瞬间劈醒了姚筝混沌的神智。
不。不行。
她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偏开头，挣脱了他近乎窒息的深吻，同时双手用力推在他的胸口。
贺斩闷哼一声，动作骤然停住，眉头因为疼痛而狠狠蹙起，但箍着她的手臂却没有松开，眼神依旧灼灼地锁着她，里面是未散的欲念和被中断的不甘。
“放开我！”姚筝喘着气，脸颊潮红拉拢自己被蹂躏到凌乱的衣襟，嘴唇被他吻得红肿不堪，眼中还残留着水光，却努力瞪着他，试图找回一点主场气势。
贺斩看着她这副被人疼爱过的，惊心动魄的艳色，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暗了暗，手臂的力道终于稍稍松懈，却仍虚环着她，咬牙不肯完全放开。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点。
“小姐……”他仰起脸望着姚筝，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情欲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别走，你就留在广州，好不好？”
姚筝一愣，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
“我只要一想到放假的时候可以出来照顾你，就会安心学习。”贺斩急切地继续说，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不切实际的憧憬：“我们可以租个小院子，不用很大干净就行。我，我会想办法多挣些钱，不让你吃苦。你可以在广州做些你喜欢的事，办学堂，或者重新开一家望江楼，总比回桐城安全。”
他越说越快，越说越急，仿佛这个念头已经在心里盘桓了许久，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陈彰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在这里，我们，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有将来，我......我可不可以......”
贺斩喉结滚动，深吸一口气干脆一次说完：“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有没有名分没关系，我们就一起，你愿意和我一张床我们就同床共枕，你嫌弃我我再买一张床就是。你想要......你想要孩子我们就生，你不想要孩子，我......我也是可以的。哪怕你以后喜欢别人了，我......我到时候伺候你俩，你说的什么我都能理解你做的什么我都会支持，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贺斩的话，几乎是将他的灵魂他的人格他的未来，完完全全碾碎了送给姚筝当护甲：“我只求你，只求你可以让我在你身边。”
如果是平常，听到贺斩颠三倒四的鬼话姚筝早就笑的肚子疼。
可现在，姚筝看着他眼中炽热的光，心里却一片冰凉。
重新开始？谈何容易。
她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行。下船之后，我自己去买火车票回桐城。”
“为什么？！”贺斩眼中的光瞬间碎裂，被不解和愤怒取代：“桐城现在不安全！陈彰肯定布好了网等着你！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那我也得回去。”姚筝别开脸不去看他眼中的痛楚：“姚家在那里，我的心血在那里，我娘……我至少得知道她平安到了香港。我不能一走了之，把所有烂摊子都丢下。”
“姚先生有姑老爷照顾！”
贺斩抓住她的肩膀，力道有些重：“太太她去了香港，比在桐城安全！你写封信回去报平安就行！为什么非要自己回去冒险？！”
姚筝猛地转过头，眼圈红了，声音也拔高了些：“贺斩，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那不是烂摊子，那是我的根！就算在这里在你身边很幸福很开心，但是这里没有我熟悉的空气，也没有我娘烙的饼，这里不是我家。我怎么能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里，什么都不管？！”
“根？”贺斩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他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种受伤后的尖锐：“你的根在桐城，那我的根呢？桐城的大家有没有危险还不确定，可你只要离开，我会死。你只想到远处可能的危险，却看不见眼前真实的我在呼救？”
他逼近她，呼吸灼热落在她的脖颈之间：“是你把我从雨里捡回去的！是你给了我名字，给了我活路！我的根就是你！你在哪儿，我的根就在哪儿！你现在要回那个虎狼窝，把我一个人丢在广州？这就是你为我安排的前程？嗯？”
“你太不负责任了。”
“你欺负我。”
姚筝被他眼中近乎偏执的伤痛和质问震住了，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一时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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