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街道上已经看不见半点贺砚之的身影,池竹仍然心有余悸。
“你紧张什么?”裴衍嗤笑一声,神色满不在乎,幽幽开口道:“他又没证据,再说了,事情是我做的,跟你又没关系。我要是真被发现,处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池竹还是放心不下,她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感,似乎越来越强烈。
池竹眼神探究地看着裴衍:“你认识贺砚之吗?”
“不认识!”裴衍坐在地上,双腿交叉,神色自若。
“那姓贺的人?”池竹不死心地又问。
裴衍回:“没听说过!”
“你……”池竹神色间染上点愠怒之色,咬牙切齿地笑着朝他开口:“行!你没听说过,正好我也不想知道!”
池竹心中有预感,裴衍一定在隐瞒什么,就是不愿意对自己透露分毫,偏偏她现在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池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她知道现在不是同裴衍生气的时候,自己必须要冷静下来,不然脑海中思绪太乱!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干什么去?”裴衍忽然伸手将她拉住。
“跟踪贺砚之!”池竹瞥了裴衍一眼,挣脱开他的手,语气冷厉:“你既不愿告诉我,我也不强迫你,我自己去查找缘由,你难不成还要阻拦!”
“去找他,然后自投罗网吗?”
裴衍黑沉沉的眸子只静静盯着她,不带一丝情绪,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寒。
池竹闪躲过他的目光,沉默半晌没动静。
“你坐下,我告诉你!”裴衍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语气和善了一些。
犹豫片刻,池竹还是决定妥协坐了下去。
裴衍微眯了眯眼,有些出神,似乎是在整理脑海中杂乱无章的记忆,那些记忆对于现在的裴衍来说,大都缥缈久远,就像一缕缕白色的丝线,在他眼前来回游走。
半晌过后,他垂着眸,情绪隐约有些低落,缓缓开口。
“现下贺砚之还未行弱冠之礼,无字;而上一世,知昱……是他的字!”
字知昱!贺知昱?!
蓦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池竹的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了……
是那个不惜散尽家财,解救城中水深火热,颠沛流离的百姓;在裴衍挟天子,令百官,以至朝纲紊乱,人人自危之际,决然站出,以一己之力逼宫清君侧,铲除异己;是为守家护国最终战死在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战场上,至死也没能魂归故里的少年将军……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池竹的心口莫名堵塞的难受。
上一世,池竹从未见过人们口中的这位少年将军,在她来到书中世界时,贺知昱早已埋尸沙场。
但他却又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活在玉乾国百姓的心中,他不是籍籍无名,更不曾被人遗忘,即使未能魂归故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池竹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关贺知昱的传闻,他不止被玉乾国的百姓们口口相传,更被载入史册,以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与裴衍的暴戾行径形成鲜明对比。
“是那位曾战死沙场的少年将军……贺知昱,对吗?”
池竹声音微颤,眼底情绪强烈翻滚,她双目死死盯着裴衍,迫切地想确认答案,即使心中已经猜到,可她还是想要裴衍亲口承认!
“是他,贺砚之,字知昱!”裴衍低着头,眸色晦暗不明,一字一句地开口。
裴衍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落在池竹心上。
像贺知昱这般的民族英雄,无论生在什么时代,都是令人肃然起敬的存在!
“裴衍,你要是……”能有贺知昱的一点风骨就好了!
池竹看着他,神色略微有些惆怅,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能将话说出口。
裴衍似乎是猜到了池竹想说什么,他嘴角笑意森冷,只看了她一眼,却并未说什么。
池竹神色怅然开口:“裴衍,你说为什么总是天妒英才?”
“自然是天道不公……”裴衍轻笑一声,眼神轻蔑地瞥她一眼,冷冷开口:“你既顺应天道而来,又何须在乎这些!”
“天道于众生,无情亦有情,不是你我能够评判的!”池竹深深叹了口气。
裴衍神色嘲弄地笑着:“天道的所作所为,是为众生,却不让众生评判,简直可笑至极!”
“这……”池竹指尖捏的发白,敛下眼底异样的神色,平静开口:“天道乃世间万物之法则,凌驾于万物之上,即使真的不对,你我也只能遵守!”
所以,她也承认天道并非完全正确。
裴衍眸中掠过一丝愕然,这算不算……池竹第一次站在他这边。
或许更多的是因为贺知昱的缘故,可是不管具体是什么原因,池竹对天道的态度,相较于之前,已经有了一丝动摇。
那是不是意味着,池竹有一天也能完全站在他这边?即使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池竹,我是说假如……”裴衍眼中划过一丝光亮,目光灼灼地望向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假如我不入魔、不作恶、不复仇,你……能不杀我吗?”
只要她说可以,那他这一世宁愿做一个修为尽失的废物!
“裴衍,没有假如!”池竹看他一眼,神色清冷淡漠,语气坚定,和上一世送他去死时的状态在一瞬间重合。
太晚了!若是她这次任务失败,九年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她只差一点儿就能成功了,她绝不可能放弃!
“好!好!”裴衍仰起头,一手覆在额上,低声笑了起来,笑声略微疯魔,有些瘆人,笑着笑着,眼角处便有泪滴滑落。
“我就知道,我怎么敢奢望你的怜悯?!”
见状,池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神色依旧平静:“裴衍,你情绪冷静些!”
冷静?她想要他如何冷静?明明是她一直在逼他!
“冷静?好!我一直都很冷静!”裴衍压下笑声,眼角微微泛红,苦涩开口:“我曾经犯过的唯一错误,便是无数次都想要奢求你的心软!”
池竹神色怔愣片刻,抿了抿唇,语气淡漠:“你不该奢求!”
“对!你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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