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倾没有死。
但是,面临的形况并没有比死好多少。
他快要死了。
向后落脚的时候,不慎踏空,使苏时倾朝深渊的方向倾倒。他胡乱伸张双臂,想攀够悬崖的石壁,却在慌张的扑腾中急速下坠。
森林景象被昏黄的天穹代替,并肉眼可见地渐离渐远。因身体下坠而觉知的冽风,从背后推举而上,反灌入苏时倾的耳中,他一时只听得到“呼呼”声作乱。
心境比身躯坠得更快。
恐慌到了无法排解的地步,张开口也只是吐风,苏时倾连呼救都喊不出口。
失重跌落的片刻,却像度秒如年般难挨。竭力地空中折腾几个来回之后,手掌终于堪堪擦碰到悬崖石壁,苏时倾摸到有藤蔓的触感,在眩目的情状下盲抓。
因为下落的速度太快,藤蔓倒生的毛刺划伤了苏时倾的手掌。顾不得十指的疼痛钻心,苏时倾急切地找寻生的希望。
拉住了!
不必看也感知得到,攥紧藤蔓的右手掌心已鲜血淋淋。可是命悬一线,苏时倾哪里敢松?
短暂的喜悦涌上胸腔,苏时倾觉着幸运,但又害怕喘了重气扯断藤蔓。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没敢即时动作,而只是倚着重力垂靠在石崖壁边。
光是这样,就足够令人冷汗滂沱的了。
汗水浸透白色麻布孝衣,尖锐的石岩、锋利的蔓刺甚至一道一道划开了衣物的口子,苏时倾无暇考虑这些琐碎的事。
此时最重要的,莫过于——活着。
缓缓抬起左臂,目标是右手握着藤蔓的那一处,苏时倾想要双手同握,以确保自己的确捏紧了这来之不易的生机。
他微微颤晃,悬在半空中,蹭落了碎石无数。不敢往下多看,生怕落得和碎石一样的命运。
很好。
现在左手终于挨着了右手,藤蔓也死死被攥着,应该不会打滑了。
微渺的人在生的别际徘徊,在死的临渊逡巡。
双脚探踏石崖壁边,正摸索着合适的、牢固的落点。
只是,命运总爱开玩笑——
细幼的藤蔓终究承接不住少年全身的施力,在苏时倾疏忽大意之时,中途裂断。苏时倾手中握着残断的藤蔓,像被推弃似的,再次下落。
这一次的意料之外,彻底击垮了苏时倾的心理防线。
是没救了罢?
是真的要死了罢?
这样的意识充斥了他的脑海,以至于让他忘记了挣扎反抗,只能由着深渊一点点将他吞噬。
苏时倾这么屈从地坠落着,坠得几近把生的念头都磨灭,只剩下浓郁的不甘。
直到转机又一次眷顾他——
“时倾。你往左翻一个身位。不远处的下方,有一株倚着石岩而生的树。”
几乎是本能,苏时倾听了乍响的话语后一激灵,重新振作,振散了消极的无动于衷。
谁不想活着呢?
哪怕生还的希望似乎渺茫得不存在,苏时倾还是想再尝试尝试。他忽略了去考虑声音的来处和可信度,就依从着这句话行动了。
在空中翻身无处借力,这并不容易。
再加上,苏时倾没有武学造诣,不懂得无中生有催力,所以有了指引也只是尝试而已。至于能做到几分,有几成生还的希望,还是未知。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气沉丹田。抬右脚,转胯翻身。你能做到的,时倾。”
这句话比刚刚那句听得还要真切,苏时倾留意到,偌大的深渊山谷里竟没有回声。那声音就像贴近了苏时倾耳侧说出来的一样。
可实际上,空中狼狈的只有苏时倾,并无外人。
真是怪事。
托那两声不知来处的提点的福,苏时倾得救了。果然,不远处的下方,旁生着一株枝干有碗口大的倚岩树。
这株树,怎么想都比不堪一挣的藤蔓靠谱。
不过苏时倾被枝干挂住的同时,也难免受了点伤。肋骨直面迎上阻碍物,被磕碰得生疼。苏时倾龇牙咧嘴,暗想胸腹位置的骨头可能断裂了。
能活着就是万幸的事情了,那还能多求别的呢?
倚岩树受到冲击,上下震荡,抖落了不少枯叶。看得苏时倾骤升怯意,赶忙抱紧树木主干,避免自己也被惯性的晃动震落。
等到稳稳地停当下来,苏时倾这才敢松懈喘大气,双臂环抱着树干的同时,把下巴也搁在其上。
像个睡息的树懒。
苏时倾很珍惜这劫后余生的一刻。
树干膈着他,枯叶挠着他。一切外物的实感,是如此真切又清晰。
什么都好。
有一点不好——
苏时倾看得比命还重要的那枚血玉玉佩,不见了。
好一阵慌乱,苏时倾连树干都险些忘了倚靠,上下摸索怀中,可那枚玉佩就是没了影踪。
一时间懊丧、后悔的情绪油燃而生,猜疑着那玉佩会不会已经落入了深渊谷底?
苏时倾忙不迭地朝深渊底去看,此时已经离谷底很近了,虽然仍旧看得心慌慌,但已经能看清平地的形状。
这一探身,折腾得树叶“唰唰”又掉落不少。丢了玉佩,此刻的苏时倾像只霜打的茄子,蔫了生气。方才是懒着,现在成了瘫着。
等等。
树干左侧,那个石岩壁边突出来的石台上——反光刺目的那件物什是什么?
苏时倾眯眼睛,聚焦视力,想要瞅得真切。
好像就是红色的,又带点白。那正巧就是他的血玉玉佩!
喜悦感又翻覆。即使它离苏时倾的确有些距离,但总好过遗失不见了罢!
苏时倾猫腰、放低身位,忍着肋骨的不适疼痛,重新贴近石壁。手抓着凹凸的石块找定点,双脚也在试探,丈量着从树干到石台需要几步。
“时倾。不要过去,那样的尝试太冒险。”
即使听到了劝阻,苏时倾仍没有因此而犹豫,踩中其中的一块落脚石之后,飞身一跃,目的很明确,就是石台的方向。
双臂搭上了石台,整个身躯却在石台之外,险险就快离落边沿。苏时倾奋力地撑着,努力向石台中央的位置攀爬,眼睛目不转睛地盯视着血玉玉佩,似乎那玉佩才是他的心力之源。
上半身往前攀进,苏时倾要好谨慎。
他忘却了陡立悬崖带给他的恐惧,只因为“要拿回玉佩”的信念充盈内心。
一只谷间青雀不明白苏时倾的意志,扑打幼翅三下两下临降在石台顶面。
青雀也胆大,不畏怕生人。啄啄苏时倾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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