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供着的是谁?”慈云观的主殿和荒僻的偏殿不同,殿宇开阔,虽鲜少有人,但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回殿下,是慈航真人。”真人法相庄严慈悲,眉目低垂,手持着净瓶杨柳。
赵玦静立片刻,目光掠过法相,神情冷淡,并未言语,只是微微侧首。
三宝并未明白赵玦的意思,有些疑惑,过了片刻才会意,从一旁的道童手中接过檀香,双手奉予赵玦。
赵玦敛了敛衣袖,才伸手接过檀香,躬身插入香炉中。他收回手,负于身后,又静立片刻,目光穿过缭绕的烟雾,落在那悲悯的面容之上。
“走吧。”赵玦收回视线,淡淡开口,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走到外面之后,三宝疑惑开口问:“殿下不是向来不信这些吗?”
“泥塑木雕,若是真能普度众生,世间又何来这许多苦厄纷争。”他顿了顿,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还未四月,这些叶子是被谁给摘下了?”他唇角勾了一下,心想连自家观里的树都护不住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仔细打开,露出里面的一个玉扣,将它握在了手里。
赵玦隐去眼底的失望,在观里四处闲逛着。
“那是哪?”
三宝循着赵玦的视线望去,只见林木掩映深处似有一角飞檐,回道:“看着像是处荒废的偏殿,年久失修,香客怕是早不过去了。”
赵玦的目光在那个方向停留了片刻,山风吹过,树影摇曳,那偏宇的一角在绿荫中若隐若现。
他脚下已不自觉地转向那个方向。
“殿下,”三宝见状,急忙低声提醒,“时辰不早了,城中还有要事需您定夺。”
赵玦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耽搁不了多少功夫。去瞧瞧。”
听到这话,三宝有些惊讶。这话实在不像是能从自家殿下口中说出的。
赵玦也是。他心中有种陌生的感觉正在牵引着他,他选择遵从这份突如其来的直觉。
他们沿着僻静的小径缓缓走近那处偏殿。就在他们靠近时,赵玦猛地瞥见殿门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穗宁身旁的丫鬟,巧丫。
赵玦目光一凛,停下了脚步,“你在这等着。”
等到巧丫进殿之后,他才缓缓上前,躲在了门外。
门内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僵立在阴影中,成了一个可憎的偷听者,窃取着她的秘密,粉碎着他的认知。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秘密只有他听到了。
这个念头一过,他的后颈窜上热意。
还没等他消化完,就听见里面的人惊呼,他瞥见沈穗宁竟用手去握刀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东西弹出,打偏了刀尖方向。
巧丫慌了神,手里松了劲。沈穗宁趁这个空档,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
她从衣裳上割下一块布,仔细包好匕首,防止刀刃误伤到人后,才松了口气。
“谁?”
赵玦走到门槛前。
日头正盛。太阳明晃晃地透过他的身影,照射在殿内一隅。
沈穗宁本以为她的秘密被剥开时,她会恐慌、羞耻、绝望。出乎意料的是,当她看见赵玦,竟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望向已经脱力跌倒在地上的巧丫,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死什么死啊,你家娘子救下你,还能想看你为她赴死不成?”
赵玦站在门外没有进来。沈穗宁蹲下身子捡起刚刚飞过来的物什,她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走到门前,将东西递给他,“诺,你的东西。方才多谢你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没有被撞破秘密的恐慌与不安。
赵玦没有接过来,反而抓住了她方才去握刀尖的手,仔仔细细检查一番,见没有伤口,才开口:“不用还我,这本就是你的东西。”
“怎么会是我的东西?”沈穗宁将玉扣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观察,依旧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东西了。
“这是宫中设宴那一日,你衣裳上掉的。”
“质量这么差的吗?”沈穗宁只好收了起来。
她转头朝还跌坐在地上的巧丫说道:“我先下山了,你快些跟上。”
“等等。”赵玦喊住她。
“怎么了?”
“一个人下山不安全,正巧我也要下去,一同吧。”他有些惶恐,生怕从她嘴中听到拒绝的话语。
“好啊。”
三宝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殿下一个人去了趟那个偏殿,回来的时候就有了沈娘子相陪。
难不成二人早就约好了在此相会?
下山的时候,两人一直沉默,十分默契地都未提及方才在观中的事情。
踏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树林里的虫鸣声还有风掠过林子呜呜的响声混在一起。
三宝沉默地跟在两人的身后,总觉得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生怕扰了二人。
等到了山下,赵玦相邀:“沈娘子不如和孤一同回京。”
三宝看了看他们二人的两匹马,心中惊疑:这怎么带人?
若是殿下和沈娘子同乘一匹马回京,这也实在太明目张胆了吧。朝堂上的那群大臣的唾沫星子不得淹死殿下。
他刚想开口提醒赵玦,就听沈穗宁开口拒绝了。
她摇了摇头,望向观中,“不了,等巧丫下来,我们再走。”
赵玦只好翻身上马,“京中再会。”然后勒马回头,往京中狂奔。
沈穗宁等了许久,等到太阳开始斜下,久到她怀疑巧丫是想让她回不了城,死在荒郊野外。巧丫才从观中出来。
回城的路依旧颠簸。巧丫脸色不太好,似乎是想吐。
沈穗宁忍不住了,开口道:“你再忍着点,别吐马车里。要是停下给你吐,怕是不能在城门关之前回去了。”
巧丫没有回话,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忍着胃里的翻滚感。
回府后,巧丫在马车里犹犹豫豫没有下去。沈穗宁没有等她,大步回去之后吩咐道:“以后巧丫不在我身边伺候了,把她的身契给她,她想去哪就让她去哪。”
“恭喜皇妃,皇妃脉象如盘走珠,依臣判断已有将近两月的身孕了。。”太医跪在地上,收起药匣,恭恭敬敬地回答。
“当真?”冯颜然拿起帕子轻捂了嘴,眼里是掩不住的欣喜。她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小腹,感叹道:“苍天保佑,这是……殿下的第二个孩子了。”
一旁的丫鬟连忙笑着凑趣:“奴婢恭喜主子!算算日子,正是花朝节前后吧,可是个好兆头。”
“曹太医快看我这胎稳不稳,要不要喝些安胎药。”冯颜然一笑,随即又带了些谨慎问他。
“皇妃放心,您脉象稳健有力,只需安心静养,饮食均衡便是最好。是药三分毒,暂无用药的必要。”
“好,好,快拿些赏银来。后面就拜托曹太医了。”
等太医离去后,冯颜然脸色一凛,头抬了抬,语气颇冷:“他今夜去哪了?”
“殿下……殿下今夜去了李氏那。”
“呵,这个贱人!一天到晚地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小心哪天死在床榻上!”
丫鬟们早就习惯了冯颜然对赵瑗的谩骂,一个个低头不语,眼观鼻鼻观心。
“明天记得去给李氏送避子汤。我累了,安寝吧。”
“是。”
冯颜然睡前瞧了瞧赵请,这个年龄的孩子长得都快,一眨眼他又壮了几分。
旁边的丫鬟听到冯颜然似乎喃喃了一句,但声音太过细微,她没有办法凭借听觉将猜测出来的零碎几个词拼成一句话,但她的潜意识让她知道,那句话一定是:“你一定要争气。”
“我要见三殿下。”
今日三宝被赵玦留在府上处理府中事务,他这边正指挥着下面人干得热火朝天,就见有侍卫匆匆赶来说:“有位娘子要见殿下。”
“去去,一边去,告诉他咱家殿下不在府上,让她先回去罢。”三宝不耐烦地摆着手。
那侍卫听了后,应了句就转身去回话。
“唉,等等。”三宝才想起来什么,冲那人喊道:“你可有问是哪家的娘子。”
“是谢检祥的……”侍卫还未说完,就被三宝气汹汹的话打断。
“你方才怎么不说!”他气得踹了一脚侍卫,见他跟自己之前被赵玦一样踹倒在地,心中舒坦了些。
“快去把人请过来。”三宝又叮嘱身边的人,“盯好这里。”
“还有你,去找人告诉殿下,沈娘子来访。”说完,就跟着往大门处走。
“沈娘子怎么过来了?”远远望去,沈穗宁身后只跟着一位之前在锦绣阁见过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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