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许仵作匆匆忙忙来了刑部,门口碰上林三刀,得知侍郎大人此刻就在卷录阁内,便顾不得林三刀的欲言又止,直奔而去。
谢兆正与他人议事,是关于去年五月初五东莱郡郡守一家十余口皆丧命一事,下面的人查了大半年,仍然给不出个合理结果——这本在大理寺职责范围内,奈何当时距离灭门惨案不过一旬,一把手与二把手便意外双双入狱,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除了油嘴滑舌就是投机取巧,正事干不了一点,狗屁倒灶的事倒一件连着一件,如此上行下效,大理寺内部如今可谓乌烟瘴气。
朝堂上日日吵了又吵,却始终给不出什么章程,都是嘴上说得厉害,谁也不愿意接手这么个烂摊子。
太庆帝只好和刑部侍郎在御书房做了笔买卖,因此之后的各地包括平京城内的所有大案要案,都归刑部暂管。
是故谢兆每日忙得有家顾不上回,也并不全是为了躲着瑞太妃。
“……清吏司费郎中现已联合潡洲刺史魏文礼带人火速前往,那伙人眼下就在龙门镇内,镇中百姓过万,县衙人手不够,不敢打草惊蛇。至消息传回,推算下来,费郎中与魏刺史应该开始着手设计围困贼人,甚至或许已将贼人尽数捉拿。”
谢兆抬头瞥了眼对面。
李主事立即感到汗流浃背,有心欲抬手擦汗,却始终没那个胆子。
天菩萨,他一个小小主事,何德何能进了这卷录阁,居然还与侍郎大人有问有答?虽说事都是他经手办的,可按资排辈,怎么着也轮不上他进这来吧?
自打谢兆将桌案搬进卷录阁,但凡他在,屋门便没有关上过,因此许仵作匆匆赶来,便能被一眼看见。
谢兆提笔在纸上写了两行字,待墨干,折上放进信封中,递过去,“比部司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你将这个拿过去,支些钱,亲自去一趟龙门镇。”
李主事一颗心怦怦跳,接信封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谢兆视线直直望过去,“李主事,去到那边具体该怎么做,需要我现在教你吗?”
李主事猛然间福至心灵,连忙一揖到底,“下官明白,无需侍郎大人提点。”
谢兆起身将人送出,而后许仵作紧跟着进来,这回他说话没了什么铺垫,非常直截了当,“大人,那三人皮肉尚在,只是就在方才卑职过来之前,发现虽然表面几乎没有变化,但其实内里已经木化,也就是说,”许仵作下意识吞咽了一下,“他们现在相当于一张人皮里面裹着一堆木头。”
不是他小题大做,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跟尸体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可如今仍然如此层出不穷,真是学无止境,容不得他有丝毫懈怠。
谢兆仿佛早有所料,并不如何惊讶。
许仵作垂头丧气道:“卑职干了这么多年仵作,真心觉得匪夷所思,师父那些手札笔记已经足够猎奇,却也未曾见过此般现象——中毒而死,死后尸体不僵,内里却又有那般变化,实在是……”
“除此之外,你认为还能在他们的尸身上找到更有用的线索吗?”
许仵作沉吟,随即说道:“大人,单就卑职这边看来,这桩案子实在不好查,除了知道是毒发身亡之外,再无任何可以取用的线索,下毒的人手法娴熟,连痕迹都遮掩的干干净净,卑职经验不够,”说到这他重重一叹,“也不知那三人到底干了什么,竟然死得这般惨。”
谢兆没说话,思绪却飘得有点远,然后他骤然回过神,改了主意,对站在门口的小吏吩咐:“去把林三刀叫来。”
小吏领了命令,撒腿便跑。
“事情我已知晓,你回去将记录一五一十写好册子交给我,别的就不用你管了。”
许仵作不作任何他想,领命告退。
不多时,林三刀匆忙赶过来。
“去通知姜主事一家,让他们把尸身领回去。”
林三刀多问了一嘴,“大人,那案子……”
“就说还在查,但死者为大,尽早入土为安。”
待阁中只有谢兆一人独坐,忽觉口干舌燥,瞥了眼桌上放凉了的杯中茶,去拿水壶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他起身向外走。
“备车。”
立即便有小吏飞奔而去。
马车不紧不慢等在了必经之地,此处并非闹市,相对安静,对向缓缓而来另外一辆马车。
两车相遇,谢兆车帘半掀,对面也在小厮汇报过后,掀帘子向外望。
谢兆笑着打招呼,“薛尚书,多日不见,你瞧着又清减了不少。”
薛崇贵权衡一番,自行下了马车,见礼道:“瑞王殿下。”
“不必拘礼,”谢兆摆手道,“薛尚书,那日在府中喝的那盏茶,我回去之后回味颇多,不知今日可有机会再去府中讨要一杯?”
薛崇贵哪里敢拒绝,“自然,自然,粗茶而已,不想得了殿下的青睐,下官家中尚有不少储存,晚一些定会送到殿下府上。”
谢兆建议,“如此,我便与你同乘一辆吧。”
薛崇贵弓腰揖礼,“下官车驾寒酸,殿下金尊玉贵……”
不等他说完,谢兆已然下了车,“无妨,薛尚书才情横溢,我近日读书,恰有许多地方不甚明了,便就借着这个机会向尚书大人讨教讨教了,”言罢吩咐自己车夫,“远远跟着便是。”
薛崇贵只能同意。
上了车,谢兆却并不急着讨教一番,反而是对他过往之事颇感兴趣。
“尚书大人过谦,这马车哪里寒酸了?我看十分舒适宽敞!”谢兆环顾四周,面上带笑。
薛崇贵连忙矮了矮上半身道:“自然不能与殿下的车驾相比。”
“尚书大人在南疆多年,想必早已对那边的人文风俗了如指掌了?”
薛崇贵斟酌道:“不敢说全部,大多数是知道的。”
谢兆点点头,“那尚书大人在南疆时,可听说过‘蓝玉’其人?”
薛崇贵不露声色,想了想,像是在回忆,缓缓说道:“的确听当地百姓提起过,尤其是老一辈的人,时常坐在树下纳凉,四周围着一圈小孩儿,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当中就有说到过这位姑娘。”
谢兆来了兴致,“都是些什么故事?”
“不过就是些山泽精魅、人鬼殊途一类,”薛崇贵半点不敢怠慢,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位蓝玉姑娘在南疆应该是个传奇的存在,所以编纂故事的人非常喜欢在其中加些志怪内容,对于她,有人恨极,比如医术高超,有人却也佩服至极,仍是因她医术高超。人心不外如此。”
谢兆说:“茶馆里有那走南闯北的说书先生,偶尔也会说起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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