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与假公主本跪随西凉王身后,见此情景均不由怔住,与我一道看着那无头尸身在烛火间渐渐消逝。
申方瞳率先站起,视线在我脸上一扫,似想开口,却欲言又止。我看了看他,挽起袖子欲蹭掉迸上脸的血渍,低头却见双袖尽赤,不由切齿,当下扯掉上衣揉在手中,大步走入边台。
就在我离开戏台的刹那,忽觉大片大片的亮光自身后漫开,我停步回望,只见帷幕正自缓缓拉开,台中场景已来到了西凉小公主进京,邂逅与来京赶考吴公子的一幕。
按照新编的戏文,西凉这对假公主驸马并无夫妻之实,为遮人耳目便收养了一个孤女添于膝下;而那边吴公子几人也是假凤虚凰,自然这儿子也是假的。只是儿女虽假,梅钗却真,也不过是为结束这段戏,给诸人来个皆大欢喜的结尾罢了。
小公主与郑小公子已自另一侧双双登台,按照戏文对起戏来,二人扮相俊雅,实乃一对璧人,然而我眼望台中,心里不安之意却渐浓。台上男女唱得越热闹,这股不安之意就愈发浓烈。有个似是而非的念头滑过脑海,却是转瞬即逝总是抓不住,只能将血衣在手里攥得更紧,凝目戏台,眼见梅花抖开剑花如雪似梨,心念如潮流涌。
或许是因为稍晚才从对侧边台转出,未见到周大惨死的场面,小公主与吴文两人心无旁骛入戏甚深,一颦一笑唱念做打颇有神韵。随着唱词一句接一句抛出,戏台布置也似流水一般随之变幻,很快就从皇榜下来到教军场上,经过文会武试,两下情投意合圣旨赐婚,戏台中央便也忽然多出张大红喜字与两排燃烧正炽的喜烛。
申方瞳一直与我并肩而立静默相视,此刻见喜事将近,忽然开口,似是宽慰道:“这幕戏里原本就没出人命,因此也没什么改动。”小红在旁一直没吭声,此时点头应和道:“的确没改。”
申方瞳见我不答,便再度缄默,直到新人喝下交杯酒,这幕戏即将完毕,他仿佛放了心,稍含讶然赞道:“梅花唱得不错……李三哥?”
他愕然转头,却是听到鼓槌在我手中嘎嘣捏成两段。
我抛下折成两截的木锤,如梦初醒转眼相视,“梅花演的是西凉小公主,那么这个吴衙内的假子,吴文,又是谁?”
——吴文是谁?
我话音未落,台上一黑,却是喜烛全部熄灭,然而不过旦夕便又天光大亮,竟是说话间便一夜飞逝,台上新郎官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新娘一人手握双股梅钗,满面怔忡。我见状拎起断槌狠狠在锣缘上一击,锣声清脆,将梅花从懵懂惊醒,直到她茫然下台,手中尚抓着两支梅花钗。
此刻吴九与孙七已来到台边,见我浑身是血,梅花一副失魂落魄的情状,都是一惊。小红飞快交代完毕,皆骇然不已。吴九第一个出声:“戏文不是改了?怎会如此?”
我不语,只将拳头握紧,掌背青筋乱蹦。
——怎会如此?
——那吴文本该是赵五所扮,然而此人早在舟中之际便未醒来,哪里还能寻一个吴文过去?
——我也好,参详戏文的诸人也罢,怎会无人发现这个天大破绽?就仿佛有什么糊住眼一样,竟听之任之,眼睁睁让梅花与这吴文成了婚!
梅花在旁听得清楚,面色刹那苍白无比。当啷一声,两股梅花钗自她手中滑落,摔在地上。还没容旁人做什么反应,台上帷幕大张,却是下一折戏份已经开始。
此刻那缓缓开启的大幕落入眼中,仿似镰刀高擎,不住闪着寒光。
这幕剧已来到申方瞳所扮郑公子身负钦差之职,特地请旨前去家乡查明夺妻之事。
其实这出戏纵然未曾胡改,郑钦差也并无性命之忧,毕竟他与西凉公主是从头活到尾的两人,然而之前周大之死实是出乎意料,将所有安排全部打乱,本来确凿戏份也不再那般笃定,谁生谁死似都成为偶然,此念一生,不由得我心中油然生出两分踟蹰,眼望那身着宽大官服的单薄背影,一时不知该不该出声阻拦。
申方瞳似有所觉,侧过眸沉沉望来,眼底一道极深光华闪过,蓦地轻声开口:“我信李兄。”说罢正束衣冠,提起一侧袍角上了戏台。
我轻叹一声,双手环胸斜靠上梁柱,眼看吴九跟随其后登台,接下来这段便是钦差在接风宴上试探吴衙内。
因为过了十八年,吴衙内并未认出眼前这位钦差便是当年的穷书生,只着意奉承,郑钦差见状便顺水推舟,提出他府上拜会,大有就此结下通家之好的意思,吴衙内自然心花怒放,没口子应下。
吴衙内早迎了名义上的继丈母,实际上的老情人胡大娘入府,名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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