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辂的尸首按照要求和阿奴葬在了一起,生死离别不让他们在走散。
这一天孟珙搀扶着小道士来到管辂坟前。
小道士看着那口棺材落下被黄土一寸寸掩盖不知突然想起来小时候:
小时候山脚下有凡人去世,亲人在哭,我站在山上看着哭泣的队伍,并不感到悲伤,亦不明白为何哭的那么悲痛。
“到如今才懂,离别苦,与世长辞的意义。”
他说这些的时候孟珙就抬着头看着小道士,在他脸上看不清悲伤,有的只是一种解脱的浅笑。
孟珙沉浸在悲伤中无法理解这不是师傅的至亲吗?
为什么师傅一点都不难受?
“你老师是哭够了。”
孟宗政替孟珙上药一边给出了原因。
“什么?”
“你记得祖父孟林吗?”
“记得。”
“祖父在岳将军麾下。”
将门世家,孟宗政孟珙多少受岳飞影响。
“你师傅是比祖父还早生于这乱世之中。祖父只是岳将军小小副将……”
“而你师傅据说可是岳飞师叔,关系菲浅不说更是因为风波亭一事牵扯进了他师兄性命。”
“在其后绍兴和议,隆兴和议、开禧北伐。”
“每每这天下漏个窟窿,堵上去填坑的必有你师傅挚爱亲朋。”
孟珙有些哑语。
这大宋天下窟窿哪里看得见何时了。
可这一日不了,天师府师伯们就会抢在师傅面前堵上去。
“师傅以前说,天道给了他悲天悯人的心,却没给他拯救天地的能力。”
他师傅病体凡胎,却要因此看着一个个师伯们前赴后继。
天塌下来自有长的撑住,可短的哪里受得起甘心受这杀身成仁的爱。
这会把他师傅逼疯吧?
难怪师傅笑了,那真是他哭够了。
“父亲!”
嗯?
“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傅。”
“我会陪着师傅一直走,走到使命完成,走到河山收复那一天。”
“不再让他承受离别苦,与世长辞。”
“父亲,璞玉一定也会灭了金人给管辂师伯报仇!”
“璞玉一定,灭了金人!”
他暗暗发誓,一股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认同油然而生。
“好孩子……”
月光下,枣阳城上空盘旋而来一只蝴蝶。
它落下后化为张若虚样子随后敲门道:“小师弟。”
等了许久门里毫无动静,一般人想来都不会再去烦扰别人,可张若虚只是微微一笑威胁道:“小师弟,我知道你还没睡。”
门不情不愿被推开,张若虚打趣道:“果然。”
“小师弟亦未寝。”
“师兄!”小道士真的是毫无办法。
他本想一个人颓废一下,怎料张若虚毫不给他堕落的机会。
哈哈哈。
张若虚将他一把拽了出去。
二人在月光下散漫无目的行走。
“你恨那只小狐狸吗?”
张若虚此行目的便是怕小道士被仇恨吞灭了理智。
小道士很苦涩的摇摇头:“我不恨。”
“为什么?”
“人与人之间怕的不是憎恨,有憎恨就会有原谅,有原谅就会和解,而我不会,我会丢下刀子,不和她玩,让她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张若虚听完即惊讶又赞赏。
他很怕小师弟和那小狐狸不死不休,两个人从此耗尽彼此之间的命运。
他更怕小师弟口是心非像郭璞一般执着于此不得解脱,从此生生世世堕落下去。
这两者恨与爱都是登顶大道大忌。
但是小道士一番话让他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
小师弟越发像师叔清明,这样的人已经是老师了。
接下来留给小道士的便是跨过知道和做到之间的鸿沟。
这些需要时间。
十分欣慰张若虚也不在担忧,而是闲暇陪小道士散心着。
辛夷是个什么样的人?”
似是没想到小道士会如此一追问张若虚顿了一下:“她啊……”
“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对于辛夷张若虚一直很内敛,因为他明白三界众生也好师门也罢对他和辛夷总是充斥着病态斥责眼光。
不提辛夷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小道士自然也明白张若虚心中纠结,他只是诚恳说:
“师兄,我从前疏远这件事是我始终觉得我未曾了解情爱那不予置评是最不伤害我们彼此关系的事情。”
小时候他亲眼所见每每因为辛夷之事若虚师兄一定会和师兄师傅水火不容刀剑相向。
所以从小到大他都刻意避开讨论说教辛夷这件事。
而如今他觉得时机成熟了:
如今师弟了解情爱便理解了世间许多匪夷所思之事。
少不更事看酒池肉林,烽火戏诸侯我觉荒唐可笑,可如今想来想去却觉得……
烽火戏诸侯,酒池肉林能博所爱之人一笑足矣。”
这昏庸无道,这荒唐至极的话从他
这衣冠楚楚仙风道骨小先生嘴里说出来……
张若虚觉得那隐忍清明的小道士真的长大了。
成了一个有血有肉天地间堂堂正正男子汉。
张若虚伸手揉了揉小道士脑袋:“自古美人如英雄,不肯人间见白头。”
不管小道士外在如何了,在张若虚心里永远都是如辛夷一般独一无二。
良久。
张若虚遥望月色神情追往说道。
“那是你父母被镇压后的第一年,大家拒绝了天帝赐封师傅挽留离开了天师府。
“而我离开天师府去了二十四桥。”
相传。
在那一天……
扬州二十四桥。
坐落于扬州城外一条较宽的河道,原名保扬湖。
此处南起北城河,北抵蜀冈脚下,而二十四桥便横跨其中。
廿四桥为单孔拱桥,汉白玉栏杆,如玉带飘逸,似霓虹卧波。
其中,石拱桥呈玉带状,长二十四米,宽二十四米,二十四根玉石栏杆围以两侧,似乎处处都与以二十四对应。
二十四桥洁白栏板上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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