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整的时候,校园广播准时响起。
攀升至高位的太阳开始释放出柔和的光线,落在人的身上温暖又舒适。
“桑榆!”邓佳站在栏杆底下朝着桑榆挥手:“可以过去检录了。”
“好,我就过来。”
桑榆正打算越过傅函将书包拿起,才发现他已经十分自然地把书包抱到腿上,还顺手从脚下的塑料袋里翻出两块巧克力扔了进去。
“还缺什么?”
桑榆伸手在里面翻了翻,确认好她的运动裤没被遗忘,拉上了拉链。
“不缺,走吧。”
“桑妹,加油!等你凯旋啊。”
林斯言一边鼓励,一边将手握成拳伸到了桑榆的面前。
桑榆眼眸弯成月牙,学着他的样子,和他轻碰了下拳,随后同傅函一起,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坐席。
过道上人来人往,邓佳靠在了有栏杆的一侧等候,见桑榆下来,她收起了手机。
“走吧,我看那边的队伍已经排得——”
“老长”两个字还未说出口,邓佳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桑榆身后的陌生面孔上。
对上邓佳疑惑的眼神,桑榆瞬时反应了过来。
她扬手指向傅函,作出介绍:“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要来看我的朋友。”
她转头看向傅函:“打个招呼吧。”
傅函将插在裤兜里的手抽出,先把挂在他肩上的书包背带拨正,而后抬起来挥了挥,声音带笑:“你好,我是傅函。”
大概是那一刻的阳光正好,也可能是心理作祟,不知为何,邓佳觉得她的脸颊蓦地有些发烫。
“你好,我是邓佳。”她小声说道。
·
初中组的长跑结束,广播里开始提醒高一年级就位。
陈东隅抬眼望去,桑榆已经站在六号跑道上热身。
她换了条黑色的运动短裤,头发也扎成了干净利落的马尾,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看上去神采奕奕。
这一刻,她的模样突然就和初见那日他透过玻璃窗看到的画面奇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操场上,蓄势待发的运动员们已经在裁判的指示下做出起跑的姿势。
桑榆清空了脑子里的所有杂音和画面,只专注于裁判一人。
“砰——”
随着清脆的一声发令枪响,桑榆和其他跑道上的运动员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出,场边的加油呐喊声也开始排山倒海似地袭来。
为保持体力,抢占到内道后,桑榆一直在调整呼吸,保持自己的步调。
当她经过三班观众席时,能明显感受到有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中她的名字若隐若现。
胸腔内的心脏怦怦直跳,汗水也顺着额头落下,眼看着前方的身影逐渐出现疲态并放慢速度,桑榆咬着下唇提速,越过了她。
跑到最后半圈时,广播里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那些含有她名字的口号在整个操场回响。
“一二三四五,桑榆不怕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桑榆就是要第一。”
“低调低调,桑榆驾到,不要掌声,只要尖叫。”
“……”
顶着三根虚无的黑线,桑榆无力地朝着主席台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傅函正端坐在广播台前霸占着麦克风,旁边还站在一脸兴奋的邓佳。
这两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好到一起狼狈为奸的?
最后五十米距离时,桑榆强忍着喉间的干涩,开始拼命摆臂。
三米,两米,一米,最终,她咬着牙冲过了终点线。
“G1326,第一名!”裁判高声喊出了她的号码。
傅函念完那几句口号后便从广播台上撤离,跑到了终点等候。
这会儿他从终点将人揽过,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恭喜爱妃,喜提冠军。”
桑榆没说话,她嗓子干疼,双腿还发软,只能弯着腰,撑着膝盖喘粗气。
“桑榆,你超棒!第一诶,班里的表扬稿已经送过去,待会儿你又能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桑榆接过邓佳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稍微缓过了些神。她直起身子,指着傅函的脸问:“你给他写的?”
原本傅函在广播台上喊口号时还是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切换到此刻,只见“桑榆加油”四个字赫然出现在他脸上。
邓佳嘿嘿一笑,脸上蓦然升起一团可疑的红晕:“架不住他热情嘛。”
随即,她又向着周围指了一圈:“你看,谁有你这待遇。”
桑榆眨了眨眼,似乎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她嘴唇翕合半天,最终也只是朝着两人举了个大拇指:“你俩可真行!”
·
三班的观众席上亦是一片热闹,一群人在庆贺桑榆第一的同时不忘八卦等候在终点的帅哥到底是她的男朋友还是小弟。唯有两人,与这画面格格不入。
一个表情不明地从操场方向收回视线,周身散发出一股低气压。
另一个则是看着操场上的一对男女若有所思,最终蹙着眉摇了摇头。
“阿隅,你说明天上午的一千五我也给你整一个怎么样?”
正说着,林斯言就拨开额前的碎发,对着手机屏幕比划:“不过你是三个字,可能得写我脑门儿上。”
“不怎么样。”陈东隅的声音十分冷冽,自己浑然不觉。
林斯言又比划了半天后,冷不丁发出一句感叹:“早知道桑妹喜欢这个类型,我可能努努力还是能挖墙脚成功的。”
他身子转了个方向,朝着可能会给予回应的蒋泽延开始正儿八经地分析。
“你看啊,从样貌上来说,我不比他差吧。性格上,我觉得我们还挺像……”
就在林斯言滔滔不绝地发表长篇大论时,陈东隅骤然从座位上起身,顺着过道走了下去。
林斯言只当他是去洗手间,也没多问,只是眼看着他抬脚的方向逐渐偏离了猜测的轨道,拿矿泉水瓶的动作也停在了嘴边。
“他怎么往桑妹那个方向走去了,做电灯泡不好吧。”
虽然不清楚林斯言笃定桑榆有男朋友的缘由是什么,但难得有这样的乌龙事件可以用来戏弄他,蒋泽延嘴角噙着笑,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经过你的提醒,去挖墙脚的呢?”
“噗——”
刚入口的水被林斯言一口气全喷了出来,喉咙还连带着咳嗽了两声。
他从旁边抽过张纸擦了下嘴,伸手捶了两下蒋泽延的胳膊,顺了口气才说:“干吗呢,非挑着我喝水的时候讲笑话。”
林斯言坐直身子看向蒋泽延,试图从他那双眼眸里找到一丝戏谑,这种情绪他平时见多了,熟得不能再熟。
然而他盯了半晌,什么也没看到。
林斯言笑着笑着就收了表情,“你不是吧,来真的?”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面色一僵:“所以之前我说要追桑妹的时候,他是不是准备在背后痛下杀手。”
蒋泽延唇角勾起,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是不是瞬间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
跳高的项目早在上午已全部结束,操场中央设禁的黄线也被拆走,傅函和桑榆没有返回观众席,而是盘腿坐在了空地上晒太阳。
两人正计划着明天校运会结束后的行程,桑榆额头上突然传来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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