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景昭带着几个负责分田的府差一路小跑到莫西面前。
“大人。”
莫惜用鼻子“嗯”一声。
扬扬下巴示意地上。
屈侍郎顺着方向看向两根绳子,也愣住——回头看向那几个府差。
“谁分的这两块地,滚出来。”
几个府差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莫惜背对着他们。
“检举有功,赏银十两。”
于是其中几个人全都后退一步,独剩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
尚书大人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给屈景昭。
屈侍郎眨眨眼,揣进怀里,叫几个人回去再找他换——这一张银票直接给他们,就指不定谁分几两了。
在场人瞠目结舌,几个官差二话不说下跪感谢尚书大人大恩——平常官吏一月月俸撑死一两,十两银子够家里生活一年了。
莫惜走到大胡子面前,歪头:“谁家要你这么做的?”
哪知大胡子倒身便拜:“大人我真的只接了一条绳子!”
莫惜垂眸看他,没说话。
“大人,我冤枉啊!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冤枉啊,”莫惜摩挲着手指,“那你刚才怕什么呢?”
真冤枉为什么害怕主动站出来?身斜还是影子斜。
“怕……怕您因为属下办事不力……”
莫惜“嗯”了一声。
回头看向拿着标杆回来的田官和他带着的两家人。
“大人,量好了,的确有问题。靠近您的这根绳子是错的。”
莫惜点点头,吩咐他去拆掉这根。让百姓该干嘛干嘛。
随后复又回头看向大胡子。
“你怎么证明?”
“大人明鉴!侍郎大人分给我们的绳子都是他老人家算好的,几乎没有冗余,我怎么能有多出的绳子。”
“哦,所以哪根是你拉的?”
莫惜弯腰看还没来得及撤下的两根绳子。
大胡子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景昭。”
屈景昭连忙跳过来。
“你安排下去的麻绳都是一样的吗?”
屈侍郎不明所以,“没有,筹集不到完全统一的麻绳,想避免百姓偷换,只能靠人巡视或者加记号,但刚刚时间太短,来不及做记号,我已经派人去做了。“
莫惜点点头,从那个对的绳子上一抓,抽出一条淡黄色的绢布。
被用心藏在麻绳里,不仔细看还真会忽略。
莫惜展开一看。
“江廖”。
户部尚书:?燕北王不叫这名吧。
字写得规规整整,认不得是谁的字迹。
两人堵在大胡子面前说悄悄话,他完全看不见这两人在干嘛。
只听见尚书大人回头问他。
“你做了记号?”
大胡子一听有转折,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对对对!”
莫惜拿着布条站起来转过身。
“那上面的字也是你写的?”
大胡子:“对对对!”
莫惜做恍然状,睁眼说瞎话:“你骂我是狗?”
本来户部尚书没想狠罚这人,毕竟没什么证据,只能判他个办事不力——但这位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她这火便上来了。
“对我有意见还是有人指使你?”
断案全靠猜。
很显然,莫大人猜人动机有一手。
她说完这句话,地上这大胡子眼睛明显瞪大一圈,磕头喊冤。
莫惜双眉挑起:“谁啊?燕北王?”
大胡子没变化。
“林四?”
依旧没反应。
她沉思了一下:“廖明?”
大胡子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屈景昭一瞬间怒发冲冠。
“廖明那个狗还追到燕北来了?”
莫惜有种没来由的预感,前几天那个丢轮子的马车也有廖明的手笔。
就是不清楚这位廖大人是奔着说书人林四去的还是……?
户部尚书笑起来,听得大胡子心尖发颤,果然听到了一句不亚于地府的声音。
“没用了,杀了吧。”
之前烧茅草屋,用过一次引蛇出洞了,这次若是廖明来,估计不会再有什么把柄给她留下。
这府差留着只会多双牢里的碗筷。
莫惜拿着耒耜,开始就自己脚下那一块地翻土。
屈景昭凑到她面前想接过,却被躲开。
“大人我帮你!”
莫惜看他一眼。
于是侍郎大人带着带来的几个府差原路返回。
她抬头看了看,才发现不对——回到原来站着那块地帮那对母女。
在地里站了一阵子,这会手脚被冻得有些发麻。
刚甩甩手缓解了一阵麻意,莫惜看见那天那个小姑娘从她娘那飞奔过来,将一个热馍馍塞进她手里,然后掉头又跑回去。
莫惜用被包着的右手托着馍馍,抬头和孩子母亲相视而笑。
翻土这活,没有牛车帮忙还是稍微有些累人的。
幸好时令还早,尚未小雪,地里土壤尚未冻住。
莫惜和孩子母亲紧赶慢赶,终于在夜深露重之前完成了——只需等待第二天播种。
原本这两个步骤之间还要休息一段时间。
但现在时不待人,越晚播种,越会缩减羽扇豆生长的时间。
等到莫惜走进公馆时,已经有许多灾民和衣而眠。
十冬腊月出了一身汗的莫师傅泡进下人早已备好的热水中,缓解浑身酸痛。
自从选择读书入仕,十几年她都未曾下地耕种——至于上次,也只是她幼时她觉得好玩,跟着家里大人一起“添乱”,如今真真切切地干了一回活,户部尚书如今仅存的同情心占了上风。
她只是一天脸朝黄土背朝天,便想第二天犯懒贪睡,难以想象常年在地里干活的农民。
身为户部尚书,却只是户部尚书。
她长呼出一口浊气,想到这一世那个小莫惜兢兢业业思考改革,宁愿死也不愿用强制手段。起初她并不怎么理解,如今好像有些松动了。
外面丫鬟的声音响起:“大人正在沐浴,先生稍等片刻。”
莫惜眨眨眼,正好有事想找林四,没想到他先上门了。
伸手在水上划出一道水波,也是跑了很久水已经凉下。
她披上衣服湿着头发便走了出来。
丫鬟进来通报。
莫惜点点头,示意带人进来。自己则走进在书房,斜倚在美人榻上,拿着白纸思考那本“教材”还要如何改良。
林四进来就是这一幕:小姑娘——在这个年代好像也称不上小姑娘了——支着下巴,湿发自然地搭在肩头,贴在脖颈上,有水珠顺着皮肤流进衣领里。整个人侧卧在窗边。
他仿佛透过窗棂看见了外面的弦月。
“林先生还没睡?”
莫惜听见他进来,等了半天却没听见来人开口,只好率先出声。
林四心里直念“阿弥陀佛”,这个年代不是说女子不能打扮成这样见外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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