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也不是故意不回钱行之消息。
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回。
如果是旁人,按沈离的性子,随意回个“嗯”或者“1”都行,但如果是钱行之,沈离还得掂量一下。
以前没离婚的时候,钱行之便总提着他“冷淡”、“敷衍”说事。
沈离总是因“嗯”了钱行之的搞笑视频、网络段子,被钱行之又缠又闹地数落。
同事说他是“夫管严”。
其实也没错。
因为哪怕是现在,沈离想发个“嗯”给钱行之,也都会产生点应激反应。
离婚七年,沈离和钱行之的联系越来越少。
这七年,沈离从普通一线干警,做到S市第二刑侦支支队长,荣立二等功,伤了一条腿,调任二线闲职又辞职,回到耿家村报恩——就像一辈子那么长。
哪怕还没离的最后一年,两人一年都见不了两面。
何况是离婚后,完全不同的社交圈,根本碰不到一起,一年也就逢年过节会互相问候几句。
三年前。
钱行之还会在沈离生日时,送上一句干巴巴的【生日快乐】。
近两年。
钱行之也许是觉得没意思,渐渐也不发了。
所以沈离一度以为,他和钱行之的缘分,的确是已走到尽头。
然而谁知。
今年五月,钱行之不知是抽了股什么风,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别的也没多说,就说有个很赚钱的综艺,想邀请沈离当嘉宾。
沈离是什么人?
以前是个人民警察,不适合抛头露面,现在顶多是个希望小学的校长,更没功夫扯那些闲篇,本能就要说不。
结果钱行之一句话,直接堵住他的嘴:“连录15天,一天20万,确定不来?”
沈离一愣。
这他妈和天上掉钱有什么区别?
“来,下刀子都来。”
结果被钱行之骗过来,都交完材料、拍完定妆照才发现,钱行之说的“真人秀生存综艺”,节目名叫《破防了?前夫哥!》
沈离有点懵,在详细询问过节目组导演之后,一个电话给钱行之打回去,质问钱行之导演说的“复婚综艺”什么意思,钱行之的声线冷淡,且毫无愧疚:
“啊,字面意思,怎么了?”
沈离被钱行之这副死样,气了个半死:“你为什么不跟我实话说是情感类综艺?”
“怎么啦?情感类的钱不是钱?情感类的300万是假/钞啊?”
沈离:……
钱行之低沉的声线哼了声,好像极不耐烦,却又对沈离解释着:“我可以先透露给你,这综艺的节目强度很大——全程直播,白天偏生存类活动,夜里偏情感,但你就正常表现,该怎样就怎样,无论什么类,都不会妨碍你什么。”
沈离揉揉酸痛的眉心,心脏嘣嘣嘣跳得厉害,听着听筒里钱行之的呼吸,半晌没说话。
直到钱行之率先问他还有问题么,沈离才将最关注的问题问出来:“那导演说的,后期你也会参与到综艺,怎么回事?”
钱行之闪烁其词:“这部分还没定好,开拍还三个月,还在谈。”
“那…复婚呢?”
沈离话一出口,就察觉出味道不对,在钱行之回答之前,立刻改口消除歧义:
“——我是说复婚题材,你要是参与进来,不会暴露自己的私生活事实?”
电话那头似乎是轻轻笑了声,似乎又没有。
沈离没听清。
只是钱行之的声线,听上去冷淡而疏离,刻意要跟他保持距离似的:“跟你没关系吧?你正常表现,不用担心我什么。”
沈离整个人一哽。
钱行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现在敢跟他这么说话了?
话不投机,沈离直接把电话给撂了,钱行之也再没联系他。
直到今天,沈离下了飞机后,钱行之发了三个字过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问沈离到了没,沈离想了一路,还是没回。
反正他要回也就只能回个“嗯”,钱行之这玻璃心,说不准又要跟他尥蹶子。
用过晚饭之后,沈离带耿丘丘在宾馆周边转了转。
鸟不拉屎的地儿,没什么好玩的,两个人逛了一小会儿,就回了宾馆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沈离为了参加这节目,把一堆事都攒起来做,忙了好几个通宵。
耿家村的小学刚办起来,一堆事儿正是最忙的时候,而且马上九月一,学校要开学,各种物项还没到位。
再加上村子里要落实安路灯,老村长和村支书什么都不懂,全仗着沈离去联系,所有的事积压在一起,自然比平日更忙。
明天节目开机,连续十五天,每天中午12点到午夜0点,全程直播。
小册子上说,只有晚上的23:30-23:59是洗澡休息时间,可以在浴室使用手机半小时,可以和现实中的人联系,无论是处理工作、还是跟家人通话都可以,只是如果和前任联系,必须要上报对话内容。
沈离起码现在没有和钱行之联系的想法,但是村子里的事还真离不开他。
于是回到宾馆将丘丘送回房间后,沈离趁着今天还能长时间使用通讯工具,又给学校主任留言,到凌晨两点多,才去洗了澡,准备睡下。
正擦头并收拾行李,便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在门外响起。
沈离多年的刑警工作经验,已经锻炼出极敏锐的直觉。
把毛巾往床上一甩,抄起手边的衣架,沈离便三两步走到门边,于猫眼里观察外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
一个身高目测一米九多的高大背影,正鬼鬼祟祟地,扒在对门耿丘丘的房间门边,试图用卡打开耿丘丘的门!
门锁发出一声声的错误提示,然而男人毫不退缩,坚持继续开门。
——这不就梁洁今天说的,最近附近宾馆多发入室盗窃案对上了?
沈离心中一凛,推门而出!
电光火石间。
不过半秒不到,沈离便站在那高大男人的身后,用衣架抵住男人的脖子,对方毫无防备地挣动一下,沈离用左腿一顶,眨眼便将对方的双手制住!
沈离心说这贼也太不设防了,怎么还喝酒上工啊?这醉得也太重了。
下一刻,那男人半回过头。
四目相对。
沈离整个人愣住。
就见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眉眼,眼底泛着惺忪的睡意和浓重的酒意,冷闷闷地朝他一瞥,却在对上自己眼睛的那刻,登时蒙出了两分水汪汪的泪意来。
像条被主人抛弃后,委屈到要哭的大狗。
沈离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将人放开。
然而钱行之反客为主,一胳膊反搂住他的腰,猛力将沈离整个人往门板上一顶,膝盖上推,强势插进沈离的两腿之间,迫使沈离整个人不得不坐在他的腿上。
沈离伸出双手用力推拒,言辞正经道:“疯了么你?大半夜你发什么疯?”
钱行之低下头,高挺的鼻梁往沈离的脖颈处一埋,用力吸了一口,是酒店浴液的清香。
“早知道喝醉了能做这种梦……”
钱行之双手缩紧,紧紧锢住沈离的腰,双唇亲了亲沈离的发热的右耳耳根,毛茸茸的大头在沈离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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