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机械表盘上的指针指向十二,生态研究院大楼早已熄灯,唯一还透着白光的窗格里映着男人凝神专注的身影。
蒋从谦修长的手指轻轻拧动显微镜的焦距,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尾泛红略显疲惫。
他已经在实验室里连轴转了快四十个小时,两个助理熬不住,早已溜回去补觉,空旷的空间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鸣和他指尖按动键盘的“咔哒”声。
“小蒋,你今天也不回去吗?”保安老张例行检查门窗,驻足在门外。
“记完这组数据就走。”蒋从谦的视线短暂从显微镜上移开,目光滑到屏幕上。白大褂袖口微微挽起,线条分明的腕骨随着指尖的跳跃而移动。
“好,那麻烦您一会儿给门锁上。”
“知道了,张大爷。”
老张无声叹了口气,看着实验室里清冷的身影。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跟他儿子差不多大,却成天独来独往的,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钻深山老林。
院里的小姑娘私下都说蒋教授帅是帅,就是太冷了,冷的都有些不近人情。
“诶……。”老张摇摇头走了。
最后一个数据输入完毕,蒋从谦检查一番点了保存。摘下眼镜,他整个人略显颓唐地往椅背上一仰,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喉结随着深呼吸上下滚动。
“啦啦啦~”
实验室里突兀的响起欢快的哼唱,蒋从谦猛的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扫过实验室的各个角落——空无一人。
幻听了?
蒋从谦放轻呼吸又仔细听了听,一无所获。
紧绷的神经刚松懈半分,一口气还没喘匀,那声音又出现了:
“渴死了渴死了!”
“新来的实习生笨笨的,浇水总是浇半边。”
“小谦谦今天也帅帅的~”
“谁?”蒋从谦霎时间倦意全消,脊背绷直,指尖无意识的扣紧冰凉的桌面。
“啊,小谦谦好像听见我们说话了。”
“嘘——好害羞~”
寻着细碎的声音,蒋从谦犹疑的目光落在窗边的绿植架子上。
刚刚说话的难道是……
这些植物?!
他揉揉眼睛,数年如一日没什么表情的冷峻脸庞罕见的露出惊诧。
植物成精,对于他这个信奉事实的唯物主义者来说属实荒唐。再说了,不是说了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嘛?!
“不对,是幻觉,高强度工作后的神经性幻听。”他喃喃自语,试图用理性的解释压过心底翻腾的荒谬想法。
然而——
铜钱草哼哼着不成调的歌,绿萝喋喋不休抱怨口渴,办公桌上那盆胖嘟嘟的多肉在持续性犯花痴……
“小谦谦,明天给我加点香喷喷的肥料吧~”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冲刷着蒋从谦的耳膜和理智,他只觉得后背窜起一股寒意,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疯了,他一定是上班上疯了。
“医院,我要去医院。”
再顾不上其他,蒋从谦手上动作仓皇,胡乱将个人物品扫进包里,实验服都没来及脱就逃也似的冲出了实验室。
此地,不宜久留!
-
翌日一早,阳光明媚。
“《奇幻森林》有个野外生存技能培训,过几天就开始。你过去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学,老实一点,再捅娄子,老娘把你打了包送去西北种地!”
梁书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恨铁不成钢的叮嘱在医院空旷走廊里回荡。
后面跟着的唐鹤元——
扣手,啃嘴皮,时不时偷瞄走廊上的绿植,手指不安分的想去揪叶子。
她堂堂国宝,出生在青隐山的百分之百纯血野生熊,野外生存技能还用培训?
这不侮辱熊嘛!她超强的好吧!
说了半天话,身后石沉大海般沉寂让梁书顿觉不对劲。
一回身……
“卧槽!”
身后空空如也,那位祖宗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跑了!
舌尖扫过腮帮子,梁书怒极反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上辈子得缺多大德,这辈子给唐鹤元当经纪人……”
……
二楼,精神科诊区。
候诊的人依旧乌泱泱的。这并不奇怪,毕竟这年头人人精神都得有点小毛病。
走廊拐角,一颗蓬松的脑袋“嗖”地探出来。口罩严严实实地遮着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四处搜索。
唐鹤元扒着墙角,手指勾着口罩边沿往下扒了扒,唐鹤元鼻翼翕动,仔细嗅闻空气里的气味。“奇怪,味道怎么不见了?”
就在刚刚,她在医院大厅里闻到一股微弱但很熟悉的味道,就跟——
跟她最喜欢挂在上面睡觉的那棵树一样!
她一路循着味儿追到这里,那气息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掐断了似的,消失的干干净净。
“啧,一定是两脚兽的鼻子不够灵敏。”唐鹤元手指一松,口罩弹回原位。她泄愤似的用额头抵着冰凉的墙砖,心里骤然泛起一股无力感,整个人陷入浓浓的思乡情绪里。
“也是,树怎么会出现在人类的医院里,总不能跟我一样……倒霉催的成精了吧?”
-
蒋从谦顶着眼下两抹淡淡的青黑,一脸倦容地走进实验室。昨天晚上他就没怎么睡着,今天又一大早赶去医院,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刚想休息一会儿,结果包还没放下,院长助理小林就步履匆匆地找了过来。
“蒋教授,杜院长请您过去一趟。”
严重睡眠缺失的大脑反应有些迟钝,蒋从谦愣了一下才缓缓点头:“好。”
巧了,他也正好有事要找院长。
七楼院长办公室里,杜院长正跟几位访客谈笑风生,气氛融洽。
叩叩——
“进。”
交谈戛然而止,门被人从外推开,挺拔修长的身影一出现,屋内几人皆是眼前一亮。
“哎呦,小蒋我正要……”杜院长笑容满面的起身。
“院长,我要请假。”蒋从谦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商量的气势,精准截断了院长的话头。
“……”杜院长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蒋从谦,嘴唇微颤,欲言又止。剩下的一半话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憋得受的。
“休长假。”蒋从谦简洁明了的补充,眼眸平静无波。
他今天没穿实验服,换了一身米灰色的休闲装,整个人相较平日里看起来柔和不少,但这说话做事给人的感觉可没软半分。
杜院长:“……”
小祖宗,你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
几位访客面面相觑,交换了眼神后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四周归于寂静。杜院长推推鼻梁上架着的酒瓶底,老成持重的脸上露出真切地困惑和为难。
蒋从谦跟他师出同门,是他的小师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苦行僧”。十年寒窗苦读,二十八岁评上教授,靠的就是“拼命三郎”的狠劲。
请假?这俩字在他的字典里近乎不存在,更别说什么长假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杜院长斟酌了一番措辞。
“……”蒋从谦眸色微暗,思忖片刻,淡淡道,“需要休息。”
那场“植物茶话会”对他的冲击力太大,让他一度怀疑自己脑子坏了。然而,去了趟医院,能做的检查都做了……结果报告一切正常。
医生束手无策,最后得出结论:
精神压力过大导致幻听,建议休假三十天。
说直白点,再强的科研牛马也不能一直狂奔,总得停下来歇歇脚的。
当然,面对领导他也不好说这么直白,只好挑挑拣拣的说了些经过,然后波澜不惊的从衣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