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
太和二十四年春,二月初三,天气温暖,宜出行。
春光明熙,京城城郊万凤园,渭江河畔的早杏已经探出了花苞,竞相争艳。
江边上,一场盛大的探春宴正在如火如荼举行。
说是探春宴,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实际上是太后为了她刚从外地回来的外孙女商河郡主以及及笄没多久的宜秀公主举办的相亲会。
幄帐内,徐殷用铜箸拨弄了一下火盆内的炭火,又在香炉里添了香。
“小姐,这京城里就是不一样,发的竟然都是沉水香和龙涎香,想先前在青州,我们只有过年过节才舍得用。”
霍明阮从医书里抬起头,落到角落镂空的青铜香炉上,“以后不放香了,把这些香料留着,带回府里。”
徐殷啊了一声,握着木勺的手顿住。
自从去年从安县回来,小姐就变得格外节约,现在连香料也不让放了,这日子过得越发寒酸......
她还没来得及抱怨,幄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掀了帘子一问,原来是皇后娘娘差人来让大家都出去。
徐殷放好东西,笑眯眯说:“小姐,皇后说那些世家子弟们打的猎物已经煮好了,还准备了美酒,让大家一起出去品尝。太后娘娘不是说这次宴会是专程为你和宜秀公主准备的吗,待会还有相亲会,小姐你快别看书了,我们快出去吧。”
霍明阮怔忪一下,将书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方才起身。
方才太后和皇帝特意召见了她,说这场宴会是特意为她和宜秀准备的,“好好儿看看,看上哪家的公子,回头哀家就让皇帝赐婚。”
前世太后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那个时候她心里早有人选,后来聂丞又中了探花郎,赐婚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这一世,霍明阮不想选聂丞,也不想这么早定亲。
主仆二人刚走到帐门边,帐子外便传来了一道清雅娇俏的女声:“表姐在里面吗?”
帘子一掀,是宜秀公主刘元喜和她的侍女。
刘元喜见霍明阮,便亲热地过来拉了她的手,“表姐,你原来躲在这里,大家都在外面猜春谜呢,你怎么没出去?”
皇帝子嗣单薄,刘元喜是皇帝的小女儿,和霍明阮年纪相仿。
早在她进京之前,二人就在浩城见过,性情相近一见如故,还结成了笔友,无事时常会通信。
霍明阮说:“我正要出去。”
刘元喜便随着她一同往外走:“今日春日宴来了好多京城中的公子,表姐上午集合时上可曾看中谁家儿郎?”
霍明阮摇头,“没注意看,那时只顾着赏花了。”
刘元喜哦了声,忽然脸上流露出羞赫的模样。
“表妹有什么事,在我面前就直说吧。”
刘元喜这才微微一笑,把她的想法同霍明阮说了。
事情也很简单,刘元喜看上了聂家三公子聂宴,二人私底下已经偷偷见过几次,能看出来他对她也有心思,但刘元喜不确定他是否真心,想让霍明阮帮忙试探。
前世也有这一茬,那时霍明阮和聂丞早已互相看对了眼,只剩下一层纱窗纸没捅破,所以霍明阮答应了帮她这忙。
这一世正好她也不想这么快就结亲:“好,那表妹说说看,怎么试探?”
刘元喜喜出望外,说:“待会母后会让那些世家子弟们在对岸表演,在场的贵女将手帕送给他们,待会表姐若是没有合心意的男子,我希望表姐能帮我把你的手帕投进他的篮子。”
“整个宴会里头要属表姐长得最打眼,若他面对表姐的示好不动心,那我就相信他同我说的那些话。”
......
很快女眷们在渭江河畔落了座,侍从将烹饪好的肉汤端了过来分到各位贵女的碗里。男子们坐在对岸,对岸搭载了一个表演台,可以写诗,亦可表演剑术刀法。
聂家来了四位公子,个个相貌不凡,方才猎物也是他们家最多,皇后发了话后,所有人便第一时间看向他们。
聂宴作为聂家三公子,性格率直意气风华,问了自己的哥哥和堂哥,见他们都推辞,于是当仁不让地第一个上去了。
他手执一杆长矛,映衬身后的初杏,长矛在眼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只见他身法极其利索,动作干净,毫不拖泥带水,偶尔还向她们的方向望过来。
霍明阮喝肉汤的间隙瞥了眼一旁的刘元喜,见她垂了眼眸,连耳朵都染上了红晕。
没过多久,他表演结束,赢得了满堂喝彩。
她又看了会,太阳晒在身上暖和,肉汤也好喝。
这时不知轮到谁,四周忽然响起了不少的私语,“果然不愧是聂家的大公子,生得好生俊,瞧那衣袖,走路都带风哩。”
“听说他文章也写得很好呢,今年春闱,说不定能中前三。”
“前三好呀,最好中个探花郎,古往今来,探花郎都长得好看。”
“若他真是中了探花郎,放榜那日,我让爹爹当场就提亲去。”
“......”
她们所在之处是渭江的一条小支流,两岸离得不过几米。
霍明阮抬头看去,看到对岸的那少年,是他,聂丞。
聂丞是聂家大公子,年二十一,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他站在台上,手执碧玉毫笔,穿着一身青衣,配着白狐狸毛披风,身量挺拔又高挑,俊朗得令人难以忽视。
少年写完手中字,抬起头,朝对岸望去。
众人发现,他在看的方向,是公主和郡主所在。
霍明阮的目光和他在空中短暂的交汇,她看到他微扬的桃花眼讳莫如深,似乎有别的含义。
霍明阮率先移开了眸。
前世她跟着他从青州回来,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同他很熟悉,正是暧昧试探阶段,那时候探春宴上的对视,全然欢喜甜蜜。
今日霍明阮却只觉得心闷涩难耐。
以为自己能不在乎,可没想到再看到时,根本做不到毫不在意。
她握住手中的汤匙,皱了眉,移开目光,不再看对岸的表演台。
......
少年们展示完,那些诗作和一些小玩意便被放在木篮里,顺着事先设置好的水渠从对面流过来,排列在江畔,供众女郎欣赏挑选。
在投之前,身侧的刘元喜靠了过来,低声耳语道:“表姐可有看中的男儿?要是有,那就不劳烦表姐帮我扔了,还是表姐的幸福最重要。”
霍明阮表示没有。
扔手帕环节都是一人去,为了顾及女儿家脸面,除了当事人,其余人也都不知道谁选的谁。
霍明阮起身去扔手帕时,发觉对岸的聂丞一直看着她。
她心里不舒服,将手帕扔进聂宴的篮子,很快便离了席。
女眷们投完手帕后,篮子由会侍婢收好送回对岸。女眷们投的手帕上也落了姓名,若是男子有意,则以杏花小枝相送,邀请女方一同踏春而游。
有些相貌家世出众的男子,篮子里的手帕很多,只能挑一人,所以没被约上也很正常,女眷们投完帕,便可以各自回幄帐,小憩片刻。
霍明阮因为心情不好,提前离席,在幄帐待了一会儿,还觉得闷,便沿了小路散步。
徐殷发现霍明阮投完手帕回来以后心情就不太好,耷拉着眉眼,说要赏花,可没有半分赏花的样子。
“小姐怎么了,是担心那个聂宴不会选你?”
霍明阮没答,徐殷又道:“哎呀,小姐,你瞧瞧今日一众贵女里头有几个比你好看,而且小姐你又贵为郡主,配那个聂宴绰绰有余,他不会瞧不上你的。如果他真的瞧不上,他就是他眼瞎,既是眼瞎之人,不要也罢!”
霍明阮被徐殷的话逗得心情好了一点,她原本捏着一朵杏花,将它撒了,说:“不是因为这个,你忘了,我投聂宴是帮表妹。”
徐殷拍了拍脑袋,“是哦,那小姐是在担心聂宴会回你,这样公主会伤心?还是因为小姐帮了公主,自己没能选成?”
霍明阮瞥她一眼:“都不是。”
徐殷跟在身旁,有些纳闷,观耳观鼻观心:“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哪个?莫不是小姐今日不止看上了一人,可恨只有一块手帕,不能多投几个篮子?”
“害,别说小姐,殷儿也觉得,这次来的这些世家公子好些都不错,从他们当中只挑一个是有些难。”
霍明阮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何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她拢了拢披风,睨她:“确实应该多几块帕子,帮你也投一块是不是?”
徐殷:“......”
她努努嘴:“殷儿这不是担心小姐,小姐何必打趣——。”
正嘟囔着,外头忽然前方有一道奇怪的声音——
主仆二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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