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周遭一片区域都停了电,唯有远处高楼的霓虹映射过来。
夜风扑在脸颊上,丝毫没有减少热意。
房檐下,沈今坐在摇椅上,她俯着身子,指尖捏着牛仔长裙边角,向跟前的男孩露出了一双如玉般光滑的腿。
季乘御半蹲在她双腿前,手中拿着沾着碘伏的棉签,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伤口。
两人面对着面,皆已汗流浃背。
她的膝盖在刚刚摔下去的时候磕破了皮,碘伏触碰在伤口上时,有一阵如针般的刺痛感,使得她不仅‘嘶——’地蹙起细眉。
顺带忍不住朝跟前男孩抱怨,“季乘御,你温柔点。”
他手臂僵住,隔了几秒后,小心翼翼地放缓了动作。
还好只是在起初时有一阵难忍的疼痛感,当药物逐渐在皮肤上适应后,痛感消退。
这时,沈今眼帘微垂,朝他看去。
她的视线从对方手中的棉签缓缓挪动到男孩头发上。
比起上次剃得很短的圆寸,略长一点的黑发像倒刺般,根根分明,仿佛能扎人手。
眼神再往下偏过去,他的鼻子十分凸出,高耸入云,宛若一座小山丘。沈今忽而就想起了一个说法,鼻子大的男生象征着某方面……
原来这句话并非虚假。
不自主就想歪了,女人局促地‘咳’了一声。
男孩在这时候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眸朝她探过来,“怎么了?很疼?”
她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还行吧。”
擦完药后,季乘御将东西都收纳进了旁边的药箱。
屋内仍然没有来电。
两人待在天台,男孩坐一旁刷着手机。
她见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便是有些疑惑地道出了一句,“你怎么还不回去?”
季乘御抬起头,手机的光反衬到他面颊上,轮廓线条清晰而俊冷。
随后,他收回手机,从椅子上悠悠站了起来。
他单手痞懒的剐蹭了下后脑勺,试探地朝她探过去,“那我回去了。”
沈今眼神往旁侧偏移,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哦,路上小心。”
男孩点头,朝口方向走去。
当他从身旁略过时,沈今闭紧眼,攥着手指,小声骂了句该死。
她就活该多问了那一句。
短短几秒钟,她心底做了无数次挣扎。
最后,在他背影即将没入黑暗中时,女人忽而声音一改,变得温柔起来,“其实你可以晚点再回去的。”
话时,沈今回过头去,一双眼睛朝他笑眯眯投递而去,“现在没有电梯,太黑了不好下楼。”
男孩顿了几秒。
两人稍作僵持,随后,他缓步回到了刚刚的椅子旁,迈开长腿有些悠然地坐下来。
男孩坐在她对面,身板微微往前倾,双手呈塔状五根手指贴在一起。
夜色中,他那深褶皱的眼睛直直注视着她,似笑非笑道:“姐姐还是这么怕黑啊。”
沈今怔住:“……”
没想到还是被他给侦破了。
对于怕黑这件事情,是沈今完全不想承认的。
沈今的胆子一直很小,不仅怕黑怕各种软虫且还害怕鬼怪之类。
虽说世上并无鬼怪存在,但她却一直是唯心主义,并且相信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再加上写小说的人通常都有职业病,想象力过于丰富,她时常会被自己脑海里延伸出来的一些怪诞想法给吓着。所以,她完全无法独自处在黑暗的环境中。
而每次写作完,她的大脑都会处于一个活跃状态,有时候入睡后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噩梦,因此她时常会在半夜从梦中惊醒,吓得冷汗涔涔。
方才,季乘御的话又使沈今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时候沈今念高中,刚从姑姑家搬出来。
父亲给她买了一幢公寓,恰好在季娩家附近。
虽然独居解决了寄人篱下的苦恼,但沈今仍然很难适应一个人独住一幢房子,特别是在夜里,她会害怕。
每晚睡觉时,她都必须要打开灯,看动漫才能入眠。
有时候睡不着时,还会给季娩打电话。
她记得有一日夜晚,窗外雷雨轰鸣,公寓也如今日这般突然停了电,沈今吓得连忙给季娩拨通了电话,想让对方来自家作伴,但那晚季娩因有事没能前来,来到她家的却是季娩年仅十岁的弟弟。
小酷哥站在她家门外,背着耐克的斜挎包,个子仅仅只及她胸脯那么高。
虽然沈今有些失望,但好歹有人前来她作伴,即便对方是个小朋友,她也就不挑了。
沈今当时住的公寓是一室一厅的平层,两人进了卧室后,她将手机的电筒打开,房间里有了微弱的光亮。
她询问小酷哥背包里装的什么。
季乘御将一台PSV游戏机拿了出来,除此外还有一些游戏卡带。
当时是12年,PSV刚发售不久,平时喜欢玩游戏的沈今也一直在关注。
看着季乘御拥有这台游戏机,她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了光。
随后,两人躺在床上玩那一年很经典的游戏《侠盗猎车手》。
大多时候都是沈今在操作,小酷哥在旁边观摩,有好几次他也想上手,但沈今只是让他摸了几下,又将游戏机霸占在手里。
小酷哥毫无怨言,谁让她是老大呢。
玩到约莫凌晨三四点,沈今眼皮子打架,实在有些困乏就睡着了。
小酷哥则是躺在她的身边,直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和小男孩脸贴着脸,她的一只手还搂着他的手臂。
那晚,她约莫是做了个噩梦。
沈今迷迷糊糊地记得半夜她被吓醒,朝他身旁凑近了一些,而睡到中途,她又感应到他主动朝自己贴近,沈今仿佛还向他问了一句,“干嘛?”
他说,“怕姐姐害怕。”
她迷糊中‘嗯嗯’两声,觉得小酷哥真体贴,还回了句,“那你离姐姐近点。”
……
从回忆里苏醒。
此刻,沈今在看着男孩那张长得硬朗的脸,眉骨深邃,肩宽体壮,个子比她高出一个半脑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朋友。
顿时心里百感交集。
谁又能知道十年后会发生这种荒谬的事情?
面对他那讳莫如深的笑容与方才的提问。
她嘴角微微抽搐,正欲回怼,这时候屋内忽而传来了门铃声。
沈今有些诧异,谁这么晚了会来她家?
犹豫片刻,女人站起身准备去开门,但在欲踏进漆黑的屋内时,却止住脚步。
她还没开口,身后就站起来一抹高大人影,他举着手机的灯光,声音松懒而又磁性,“走吧。”
他察觉到了她的害怕和嘴硬,虽然是沈今还是觉得略丢脸,但心底仍然一暖。
客厅里,沈今打开了门。
她疑惑地将视线朝外探去,黑暗的走廊里,首先迎来的是股淡淡的冷松香,恍若雪天清晨的松树散发的那股凌冽的香气,这股气息她有些熟悉。
当对方将手电举起,她手机的光也朝他延伸过去时,两人都有些怔住。
男人清冽的声音刚响起,“不好意思——”
下一秒,他就略诧异的试探性问道:“是,学妹吗?”
当手机的光聚焦在对方面庞上,沈今瞅见傅遇白那张熟悉又略带着陌生五官时,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声音略高扬,“是我,学长你怎么……?”
沈今记得她和傅遇白的私交不深,对方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住址。
男人见果真是她,清润的嗓音发出浅淡笑声,“你好啊,我是今天刚搬来不久的邻居。”
听见邻居两字,沈今怔住。
她不可思议的指了指旁边的那间房。
这幢公寓一层只有两户,沈今住在1201,而旁边的1202一直没有人住,她每次在天台写作的时候就能一眼眺望到对面的天台,长久都是荒无人烟的景象,杂草堆积很深。
有时候她还设想过,要是对面来了个邻居,两人应该能时常在天台打照面吧。
傅遇白点头,“我就住在你对面,巧吧?”
沈今也忍不住笑道:“那我们太有缘分了,学长。”
傅遇白继续应声,“没想到刚搬来就停电了,我本来是想问问是什么情况,顺带和新邻居打声招呼,没想到能碰见我们沈老师。”
沈今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勾勒了下耳边有些凌乱碎发。
就在这时,头顶的光一闪,整个走廊都亮锃锃。
沈今笑容惊喜,“电来了。”
男人应和,“嗯。”
这时,沈今才看清了眼前男人的模样。
他穿着干净白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了,给人种居家闲散的感觉,下半身则是条橡木色休闲裤。
暖橘色走廊灯光覆在他面庞,如墨拓印的眉骨下,一双内敛的眼睛清冽与温柔并存,黑框眼镜搭在高挺的鼻梁处,给人种斯文儒雅的感觉。
符合他一贯的气质。
兴许是老校友见面,又差不多属于同行,两人自然而然地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了最近电影圈一些资讯。
沈今向傅遇白抱怨了下最近项目进展的情况,现在处于影视寒冬时期,很难找投资,好不容易有影视公司愿意投资合作,但过程进行起来并不是太愉快,傅遇白则是给了她一些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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