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昕害羞地点点头。
“你再睡会儿吧。”宇文泰眉眼带笑,“一会我再叫你。”
他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余白走到宇文泰面前,说:“主子。张女郎今日去了药铺,这是她买的药材。”他双手奉上。
宇文泰仔细打量药材,说:“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女子用这些草药,不易怀孕。”余白难为情地说。
宇文泰眼神向下,说:“知道了。”
腊月时分,已经悄然而至。
熙宁二年,十二月初四。
初四这日,宜出行,宜纳畜,宜搬家的好日子。
新居位于金城的万年县,卫昕不喜楼台亭阁,喜欢木构架格式,没有设置后院。她不喜奢华之风,装饰朴实无华。房屋为三进三出,宽阔有余,屋内尽是清色木雕做成的桌椅。暗红正门,成熟稳重。中堂设计典雅,太师椅,八仙桌,墙上挂着一副画:《寒山墨送图》。厢房清幽静谧,卫昕喜爱竹子,东西厢房两旁种满竹子,迷迭香。书房里的书架,一眼望去,卷帙浩繁,[1]感觉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今日来新居的大多数是宇文泰的同事和朋友。大理寺卿吴升,锦衣卫所镇抚方隐,御史中丞杜文,知弹侍御史甄士,知推侍御史邓先,锦衣卫指挥使陈吉,兵部侍郎李灿,门下省左补阙司马泳,国子祭酒卢雨,左尚书仆射陈临,以及文人才子等等。卫昕还邀请大理寺评事陈庭,仵作范真,锦衣卫令史邵海。
热闹到戍时才才结束。
等送完客,卫昕筋疲力尽,倒在床上。
宇文泰端详着她,说:“欢喜吗?”
“乔迁之喜,装修风格我很喜欢。”卫昕轻柔如棉,“你以后在张宅会友,可方便得多了!”
卫昕起了身,走到梳妆台前,开始除去步摇簪子,耳环首饰。
“何出此言?”宇文泰微微皱着眉头。
“你今日邀请的大多数是在朝官员。那些文人才子,有作诗写词,还有唱曲。”卫昕卸着妆,“这些人一旦笼络,可以为你的声望造势,你掌握舆论,真是可喜可贺!”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宇文泰眼含笑意,看着卫昕卸妆,“你今天看了这么多人,感觉谁给你印象深刻呢?”
“李灿我倒是挺认可的,司马泳品行不佳。”卫昕笑着说,“听说他倚仗中书令和公子作威作福。公子,你可得让他注意!”
“我会提醒他,注意分寸!”宇文泰微微低着头,“其他人呢?”
“逾明,你太瞧得起我了!”卫昕感叹说道,“只那一眼,我没把人认错就已经很不错了!要求别那么高。”
“也是。”宇文泰凑过来,“他们再怎么样,只是朋友同事。你我,可不一样,你可是我的枕边妻。”
“你总是喜欢这样!”卫昕摇了摇头,“今晚公子不回家,要歇在这?”
“自然。”宇文泰回到床躺下,“没有哪里比你这逍遥放松了!”
“我已经差人给你准备热水了。”卫昕拉着他,“听话,你先去沐浴。我的妆还没卸好。”
“好的。”宇文泰委屈巴巴,“一会见。”
卫昕点点头,将他送出房间。
卫昕看向橱窗,橱窗缝隙里有一封信。她将信封打开。信上讲述:主人。河州杨家最近养了一批女子,从河州出发,前往金城。具体事项,初八,申时,日落饭店详谈。落笔:黑伯。
卫昕看着信,神色不佳。她想,杨家,不是崔垒的母亲娘家吗?杨家养这么多女子做什么呢?
她打开撇火石,点燃蜡烛,将信上的内容燃烧完毕。
卫昕走出房间,叫人在侧间放置浴桶,进行沐浴。
她沐浴完毕,宇文泰披着外衣进了房间。
“东边的厢房已经备好。请公子去安歇。”卫昕捂着嘴,然后做出一个“送客”的姿态。
“这是什么草药?”宇文泰关上门,冷眼看着卫昕。
“女子不想有身孕,才会用的药。”卫昕眼神不偏不倚,看着他。
“为什么不和我说?”宇文泰不解地问,“难道你与我,不愿意吗?你要是不想,我可以规避,为何要用这些草药伤害自己呢!”
“愿意。”卫昕看向他,“只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就与我无关,是吧?我一直说,要带你回府见过父亲母亲,你左推右推,分明不想去!”宇文泰语气凝重,“说到底,我就是个傻子!”
卫昕依旧沉默不语。
宇文泰憋着气,就要走出房门。
“站住!”卫昕语气激烈,然后转回温柔,“坐下。”
宇文泰关上门,重新坐回到床铺,侧过头,一言不发。
卫昕走到床边,倚靠着帷幔的支架,说:“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我今日乔迁,你带了这么多朝臣,朋友,才子。我们的关系都是公开透明的。”
她停顿片刻,说:“我是既欢喜又害怕!”
宇文泰情绪开始缓和,说:“云舒,你为什么会这样?”
“欢喜的是,你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害怕是因为我们身份职位悬殊,我就算是卫昕,那可是罪臣之女,没洗清罪名,我如何配得上你?”卫昕温言细语,“何况我现在是张依,一个县尉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别人一准认为是我高攀你!”
宇文泰默默低着头,沉默不语。
“逾明。我们一旦见了中书令,中书令要你娶梁家女子,你势必要和他争吵,这不是伤了你们的父子感情?”卫昕柔声劝慰,“你现在既然是决定不甘于人后,就不能让人对你了如指掌!试问一个主君,属下要是知道你的短处,那就不能畏惧了!”她眼神狠毒,“只能取而代之了!”
宇文泰眼神发亮,看着她。
卫昕继续说道:“你我之间,人家就算议论,不会觉得公子是迷了心!欢愉过后,不会耽于美色,那才是一个值得人才追随的君主。重要的是,我是锦衣卫经历司的经历。要是我们成了婚,我这官还要不要做?那就是张夫人,或者宇文夫人,成了你男人所专有了!”
宇文泰被她逗笑了,说:“搞了半天,你还是想做官!”他一把拉过卫昕,卫昕坐在他的腿上。
“公子,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卫昕思考片刻,“虽然我喜欢做官,毕竟做官有钱;不做官,还要你养我,好无聊!”
“好好好,方才是我不对,是我意气用事。”宇文泰诚恳地说,“夫人肯不肯原谅我?”
“不肯。”卫昕挣扎着起来,“我现在心情不欢喜。”
“好。我明白的。”宇文泰沉思片刻,“看来的确是得克制。”
卫昕蹭着他,他倒吸着气。
“今晚要不要留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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