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张琛正色说道,“主公的意思,还要在各县开展县学,各州开展州学。”
“发个布告。”卫昕捏着眉心,“先让国子监一些官员,去县学或是州学授课。”
“张夫人。”程华面露疑色,“国子监都是老资历,一开口就老气横秋的,他们未必愿意屈尊啊!”
“卢雨在国子监,总能挑选几个闲暇的,过来支持州和县的教学吧。”卫昕正色说道,“叫他选几个撑撑场面。接下来的,你们可以挑选没有教学资历或是没有官职的读书人,只要他们肯报名就行。然后年终考核他们,考核标准与学生成绩挂钩,不就成了!”
“张夫人想法果然独到!”张琛温声说道。
“土地证可得对准他们的模样分发,免得让流氓冒领。”卫昕转换话题,“二月二十四日,就开始在四个县,土地改革。”
“是。”程华点头。
“张夫人,最近我进宫,太后问您的伤势。”张琛说。
“你转告太后,劳太后挂心。”卫昕粲然一笑,“我伤好了,就进宫向太后请安。”
“嗯。”张琛说。
张琛等人告退。
邵府。
羊意浓一袭米色弹墨云锦棉袍,梳着堕马发髻,戴着一双绿松石珠耳环。
她身边的婢女提着食盒。两人来到书房门口。
她敲着门,说:“云川,我可以进来吗?”
“进。”邵海看着书。
她缓步进入书房,行礼道:“云川。”
“有什么事吗?”邵海埋头看着书。
“天冷了。”羊意浓温柔说道,“我给你准备一些点心。”
邵海抬头,看见优雅端庄的妻子。
不是卫昕,是他新娶进来的羊意浓。
怎么就不是卫昕呢?
羊意浓感觉他眼神赤热,说:“这是红枣雪蛤羹,还有一碟透花糍。”
羊意浓将点心和羹汤放在他的面前。
邵海看向她,说:“有劳你了。”
“不麻烦的。”羊意浓羞怯道。
“意浓。秦公夫人的手受了伤,姐姐去看望了。”邵海喝着羹汤,“你抽空去看看张夫人,为夫的前途就拜望夫人了。”
邵海是从五品的殿中丞,正五品的给事中。殿中省是负责皇帝的生活琐事,在宝运皇帝以前,内侍省的太监与一些官员分担殿中省事务。自从宇文沪父子辅助宝运皇帝,他们将内侍省和殿中省划为两个部门,太监只是负责内侍省,不再参与殿中省要务。这样一来,宇文沪的门人顺理成章进入殿中省任职。宇文泰将邵海放进殿中省,一来可以监视皇帝,二来削弱邵海在六部的人脉。卫昕与张琛批的奏章,召集批阅的都是中书省,而不是门下省。奏章参详按理应是门下省与中书省,以及秦公府人一起商议,但是卫昕批阅奏章,撇开门下省的人,不用他们盖章。
邵海的身份变得尴尬起来,且宇文泰与卫昕有意冷落邵海。司徒王棠的事情,邵海略有耳闻,邵海让姐姐邵令前去看望,卫昕态度淡淡,似乎有意疏远邵家。
“云川。”羊意浓说,“你不与我一起去看望张夫人吗?”
“不了。”邵海笑脸相迎,“你们都是女子,说话自然方便些。”
“行。”羊意浓点点头。
二月二十四日。
辰时。
敦州,崇尚县。
春风徐来。
宇文泰巡视崇尚县,崇尚县开了两间学堂。学堂有两间教室,教室有二十名学生。
学堂的学生正在都是八岁左右,开蒙的第一篇就是《三字经》。[1]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夫子说道。[2]
学生看着书,跟着夫子朗诵一遍。
“斐然,这小学堂的费用这三年都减免。”宇文泰正色说道,“至于县学收取的费用是500文,州学的费用是1000文。政府对县学补贴是300文,州学补贴是600文。”
“主公。”郭济看向宇文泰,“若是这银子交不上,能不能拿其它的东西代替呢?”
“稻米或者小麦。”宇文泰眼神流转,“如果实在是交不上,学子向县学提供15斤稻米或小麦,州学的话,就要提供20斤稻米或小麦。”
“主公。”郭济说道,“小学堂的费用是三年减免,那么县学和州学,除了粮食,也可以用绢布代替。这样一来,他们又多了一项选择。”
“嗯。”宇文泰笑容温和,“这个主意不错。”
两人离开学堂,来到民居。
崇尚县的居民搬到新居,正在打扫卫生。
一个妇人正在擦着桌子。
“住得还习惯吗?”宇文泰问道。
“这是秦公。”郭济提醒道。
“民女陈氏见过秦公。”陈氏女子行礼如仪。
“新屋如何?”宇文泰正色道。
“还好。”陈氏女笑了笑,“我搬进新屋已有两日,虽然小,我自己住很方便。”
“领了田地?”宇文泰问道。
“领了,我有土地证。”陈氏女微微低头,“谢过秦公。”
“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去县衙询问。”宇文泰说。
申时。
金城,秦公府。
雪水消融。
卫昕感觉右手已经慢慢恢复,能写字,但还是提不起确今刀。
她让工匠弄了一把木剑,起码轻盈些。
“张夫人。”芸香走过来,“我去日落饭店,黑伯与我说,北朔节度使潘顺正在操练军队,意图不明。”
“嗯?”卫昕微微挑眉,“看来潘顺等得不耐烦啊。”
曲玉给卫昕递上帕子。
“你与黑伯说,派人密切注视北朔四州的动向。”卫昕吩咐道。
“主子,还练吗?”芸香帮卫昕拿着木剑,“手才好些。”
“伤的是臂膀皮肉,那个人出了十足的力。”卫昕戏谑道,“起码还能写字。”
“不练了。”卫昕指着木剑,“收起来吧。我去批点奏章。”
卫昕进入房间,换了身衣服。
“方才有人找吗?”卫昕看向芸香。
“没有。”芸香说。
卫昕坐在椅子上,照着铜镜,说:“你在街上走一遭,有没有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那些百姓拿着土地证。”芸香说,“刚好划分的地,以前是世家的,他们去拿地的时候,有人阻拦。”
“谁?”卫昕抹着膏脂。
“阴家的人。”芸香微微低头。
“太后?”卫昕瞄着眉,“她怎么上来的,她忘了?”
芸香没有回答。
“县衙怎么个意思?”卫昕问道。
“他们要奏报张仆射与您。”芸香说,“阴喜等阴家族人吵到尚书省,现在缠着张仆射,还骂了您!”
“混账东西!”卫昕将眉笔搁在梳妆台,“我要进宫。”
“主子。”芸香宽慰道,“张仆射还没来秦公府,幕僚们也没有来,或许事情是解决了。您再等等,校事府的人正在密切留意阴家。”
“张夫人。”曲玉跑进内室,“邵府的羊夫人前来探望。”
“不见。”卫昕说。
婢女正要出去,卫昕喊道:“曲玉,你回来。”
“夫人。”曲玉微微前倾。
“你叫她稍坐,我一会就来。”卫昕说。
“是。”曲玉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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