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后休息了几刻,一行人很快又要出发了,公孙祈感到她不是在向前走,而是被所谓命运推着向前扑去。
相伴同行一段时日,谢敏还是挺不舍的,他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公孙祈,公孙祈以为他要说些离别伤痛之词。
不过他转悲伤为动力,对公孙祈道:“殿下!臣一路还是尽心尽力的,殿下回去宫中,记得向君主美言几句!”
小东好不容易酝酿了一点泪又憋了回去,他道:“将军就这点想法,真令人失望!”
谢敏敲他脑袋,“不然你以为我这左将军怎么来的,咋不是你当!”
公孙祈被逗笑了,刚认识谢将军时,他很恭敬,很正经,渐渐地就越来越有趣,她答应道:“会的会的。”
在这样的气氛下,大家都没有很伤感。
正临行前陈忠却说他腹痛难忍,离开先去了茅厕。众人等他一会没等到,笑骂了几句,因为要去派粮施粥,谢敏他们先离去了。
其实对于陈忠,公孙祈一直都印象不深,既是因为他几乎没有说过话,也是因为他在她身前御车,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所以同行近一个月,她对陈忠的样貌都没有什么印象。
公孙祈想起楼渰昨夜没有睡觉,关心问道:“先生要不再休息会吧?”楼渰自然拒绝了。
过了有一会陈忠才回来,他还是很沉默,没有多说话就准备御车。
巧香依旧乘马,她和楼渰一左一右在公孙祈身边,给她一种安心感。
行至一处人烟稀少之地时,楼渰却突然说话了,他问陈忠道:“没想今日还得御车,昨晚休息得可好?”
陈忠回答说:“托太子殿下的福,昨晚休息得很好。”
然而昨晚谢敏他们几乎没有睡觉,他果然有问题。
楼渰道:“巧香姑娘保护殿下!”
比声音先出现的是他的刀,公孙祈和巧香都还没反应过来,楼渰拔刀刺向这人,逼得他从马车上跳下去。
能躲过楼渰蓄力一击的人并不多,当然这人也是在楼渰提问时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他一直在找时机,但楼渰始终靠得很近,让他无从下手,现在只能硬碰硬了。他也拔刀相向。巧香反应过来就靠近马车,挡在公孙祈前面。
公孙祈第一次看见楼渰拔刀,他的刀不像一般的刀是单手刀且带有弧度,用于马上作战,而是修长笔直的双手刀,他弃马逐人,想把战场拉到远些的地方。
两人对峙着,楼渰的动作快且狠厉,招招对着要害,公孙祈基本看不到他的动作,只是觉得先生和她平时所见的完全不同。
不过这冒充了陈忠的人也丝毫不弱,和楼渰打得有来有回,公孙祈心里捏了一把汗。
眼看着僵持不下,楼渰故意漏了一个破绽,那人使狠劲砍到楼渰腰上,正要得意,反被楼渰一刀捅穿了腹部。这是一招险棋,需有同归于尽的觉悟才行。
谁胜谁负,已见分晓。
公孙祈惊呼:“先生!”
楼渰回道:“臣无碍。”
他将长刀抽出,那人倒在地上,楼渰以刀对他,问道:“陈忠可还活着?”
他回道:“虽为死士,不取无关者性命。”
楼渰又问:“可是公孙端派你来的?”
他时日无多,索性放下刀,盘腿而卧,以手枕头,笑道:“你这小子刀术倒是不赖,杀了多少人了?我猜总该上百了。”
楼渰没有回应,又问他是否是公孙端派来的。
他还是自说自话,“我寻思怎么就败给你了,仔细想我和你不同的地方,原来是我还想多活几年。”
楼渰沉声问:“说完了吗?”
这人开始摆起前辈的架子,滔滔不绝:“让我再说两句吧,死在你手里倒也不遗憾,只是作为前辈和你劝告两句,你还年轻,不该太过执着此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年头时兴什么蹈义而死,我觉得其实没什么必要,我就是上了这个当,死前才知道活着好。哦对了,是不是公孙端你心里有数了何必问我。我废话说完了,你动手吧,知道你刀快,可别让我痛。”
说完他闭上了眼,等楼渰杀他。
楼渰知道自己那一刀,此人已经救不回来了,他道:“多谢前辈。”于是落刀,让他走得痛快。
公孙祈看着楼渰腹部一大片的血迹,害怕至极,她担心道:“先生可还好……”
楼渰拿出随身携带的长布带和伤药,他说:“臣无碍,还请殿下和巧香姑娘回避一下。”
巧香下了马车转过身去,公孙祈放下马车门帘,楼渰很熟练地为自己上药包扎,很快便道:“臣好了,由臣为殿下御车吧。”
公孙祈掀开门帘,看见楼渰已经过来了,她突然明白谢将军所说的信得过楼先生,是真的知道先生的厉害。只要有楼先生在身边,她有就无尽的安心。
她近乎央求地说道:“先生,请休息片刻吧,一夜未眠又受刀伤,我真的不忍心先生再操劳了。”
楼渰其实有点气馁,本想隐瞒的事情还是被知道了,不知是不是真的累了,他疲倦道:“臣只是君上的死士罢了,殿下不用对臣客气,也不用继续尊称臣为先生。”
公孙祈此时比观看两人搏杀还要惊慌,她不知自己哪里做错惹了先生生气,她还没思索反应,就脱口而出了话语:“是祈哪里做错了吗,请先生不要生气……”
楼渰心里苦笑,知道自己没辙了,他再冰冷的拒绝遇见殿下的一句话便溃不成军。
他柔和了语气,“殿下没有做错,是臣累了,那臣休息一会吧。”
说完他靠坐在马车门前,闭目休息。
公孙祈冷静下来时,仔细思考楼渰话中的含义,得出了一个结论,先生因为自己是死士而感到悲伤。
而她想通之后,也为先生的悲伤而感到悲伤。
楼渰之后又被公孙祈劝着休息了几次,直到快傍晚了才被允许出发。
巧香在心里为楼渰的刀术感到惊叹,他的凌厉招式和他快如疾风般的速度,是她不可能学会的。
回忆完了全程,她开始无聊,她数过了一千七百根草、两百三十七个石子和七十九朵野花,她甚至数了三遍才确定了是这个数字。
两人心里都叹,终于可以出发了。
今日耽误了行程,她们找到了一户农家便请求能借住,家中只有一位年过半百的阿婆,她的儿子打猎后去城中卖猎物去了,要明天才能回来。阿婆很欣然就接纳了她们。
晚饭过后,楼渰一个人离开去了外面,公孙祈觉得无聊让巧香推她去找楼先生。
月色甚好,照见这一片美丽景致。
静谧湖泊倒映着满天繁星,湖边芦苇生得茂盛,微风拂过,搅动一池月色,芦苇也轻弯腰。时有蝉鸣,偶尔又添两三蛙声。
楼先生闭目躺在芦苇边,静静地融进了这月色。
巧香将公孙祈推到楼大人身边,很知趣地默默离开了。
公孙祈试探着问:“我会打扰到先生清净吗?”
楼渰知道公孙祈容易拘谨,便没有因为礼数坐起来,他回答说:“殿下放心,不会的。”
公孙祈要下去,也想坐在草地上,不过一不留神扑倒在地上,楼渰听见动静便立即睁眼坐了起来。
“殿下!”他轻声呼了一句。
公孙祈脸红讪笑,摆手道:“又让先生看笑话了,先生不必管我。”
公孙祈也没顾形象,趴着到了楼渰身侧边躺下,楼渰见此也躺下,两人因这句话都想到了一月前初见那天。
“紫阳花的花期该是结束了。”公孙祈轻叹道。
楼渰看着满天星子和明月,他说:“世间之物都难长久,而星月永恒。”
公孙祈也因此看向天际,星辰灿烂,美丽浩瀚,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夜间发呆时想到的东西,她也想起楼渰说喜欢听她讲故事,于是向他讲述起来。
“先生,祈曾在夜晚观望星辰,想到,人眼距离事物越远,那么看到的大的事物越小,所以我们见到遥远的星辰如此之小,反而说明星辰是很大的。那时祈就想,祈站在九州看向星辰觉得星辰小,如果站在星辰上看祈,则不若齑粉。”
楼渰没有说话,公孙祈侧头看向他,先生的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她不知道先生在为什么而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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