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云写给琅琊王家的断亲信,也传到了边州,传到了裴军军营。
这会儿,裴远山将将从和胡部联军的对战中撤下来。
近段时日,两军全面对战,虽胜多负少,但奈何胡人铁蹄强悍,裴远山想要马上结束战争,去天都营救王昭云的计划便只能一拖再拖。
且今日一战验证了先前斥候的探报,胡人仍有铁蹄增援的迹象——好不容易拖到两军相当的局势,如若现在敌军获得增援,便会出现敌盛我疲的情况,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裴军已经了无朝廷后援,随着边州城的兵器粮草耗尽,哪怕转攻为守都会捉襟见肘,更不必说要快速结束战役。
“要不我们还是再向陈郡请援些许罢?”卓业已献尽良策,此时也只能想得到求援这唯一一条出路。
但裴远山却不想将陈郡谢氏牵扯更深。
王昭云已经被困天都,朝廷又数次讨伐他贸然挑衅胡蛮两族,如此便说明朝廷已经将他视为弃子,大抵便是要同对待大哥那样去对待他。
眼下,此战若败他马革裹尸便是必然,但哪怕险胜能留存的实力也绝不够底气再同朝廷叫嚣,届时只怕是落草为寇或最坏是无葬身之地还要落得万世骂名的下场。
想通了这些,裴远山反而觉得已经没什么好着急的,且只管放手一搏拼尽全力便是。
至于那王家贵女,是要回她琅琊王家,还是陈群谢家,亦或再嫁,都与他没有干系了。
她如此了得,喜爱她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大约很快就会忘了他罢?
......也好,她跟着他是难能有好日子的。
于此,他唯一还能为她做的,便是断断不能让陈郡谢氏在边州一事上掺和太深。
“这两日且寻个由头,将谢鸿嘉和他带来的人一并打发走。”裴远山未答军师的献言,而是对他下了一道令。
却不巧,被刚赶来门外的人听了去。
“你想寻什么由头将我赶走?”帐帘忽然被掀开,是谢鸿嘉皇皇入内。
纨绔倜傥的世家公子哥上了几日战场,也算是受了不少磋磨,早没了油头粉面,一张脸被风沙侵蚀得粗糙皴黑,青丝亦不再飘逸,只胡乱地捆成一扎,贴到头上。
最为有意思的是,他先前还在笑裴远山的甲胄简陋,如今他自己的甲胄也被胡人挑破了皮,还拆了骨架......想来是真的在战役中身先士卒了的。
裴远山打眼瞧过去,心中暗暗赞叹过谢鸿嘉几日见长的英气,但面上还是冷肃的神色,“单是数次无令擅闯主帐重地,吾便可将你逐出军营。”
一个有勇无谋的毛头小子,来军营玩了几日便罢,真在这里送了命,他给不了谢家交代,还不如趁着眼下败势未显,先早早将他送走。
那谢鸿嘉素来自恃比寒门高一等,对裴远山向来不会有好脸,当即对他的话回以一嗤,但在前线这几日又已谙得此人在军事安排上雷厉风行,不容挑衅,所以,他不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已修书去往陈郡请求支援,不日,我阿耶必能召集万余民众赶来边州襄助。”他说:“这几日,你且先同胡人周旋一二,不要正面迎战。”
谢鸿嘉虽首次真正上场杀敌,但兵法术书并非白读,谢家二公子的名声亦非白得,他也识出两军胶着之势,更看出来胡人增兵对我方已成强逼之势。
他们现在必须求得增援,只要援兵一来,他们依旧可以维持先前的高歌猛进,而非被人按头敲打。
谢鸿嘉越想,心头越是澎湃,甚至没止住脚,又往裴远山的桌案边走近一.大步,想要再言说几句自己的战策。
然话未出口,他却先瞥见了那舆图边上的信件......
“你将我的信拦截下来了?”
裴远山正要将斥候才拦下缴上来的信收起,但还是慢了一步,谢鸿嘉已经瞧见。
谢鸿嘉猝然抬头怒视,更是满面通红,“你凭什么将我的信拦下来?”
话一出口,他似想到了什么,怒吼声再拔了一个调,“我之前向陈郡发去的求援信,都被你拦截了,是也不是?”
上前线的第二日,谢鸿嘉便识得此战不易——他是从来没有打过这么不富裕的战的。
于是第三日,他就开始不停地给陈郡去信,陈明当下战局,更请求父亲及时支援边州,以好一举将胡贼驱逐出境,更夺回我汉人之地。
算算第一封信送出去的时间,也过了十日,按理,就算没有援军或是物资补来,也该有封回信。
他原就想着可能是汛期已至,耽误了送信的脚程,谁料......
“来人。”裴远山却像是根本没看见谢鸿嘉的愠怒一般,再次下令,“谢家二公子泄露军机,即刻押解回陈郡。”
“你......”谢鸿嘉被这一道军令轰得一时语塞。
他请求支援,怎么算得上是泄露军机?
谢鸿嘉还想争辩,但见裴远山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慢条斯理地将他的信烧成灰烬,心中便是一怒,当即甩手喝退从帐外进来要压制他的人,又指着裴远山的鼻子直骂:“你别好心当驴肺,自视清高,要不是念着你欠我陈郡千万粮食,当我们愿意管你是死是活?”
他觑向身边进退不得的士兵,“就你们还敢动我?也不问问你们爷爷我是谁,要不是我带了三千兵马兵器来......”
“押下去。”裴远山猛然一喝,打断谢鸿嘉的话。
却此时,两声叫唤同时而起——
“将军——”
“将军——”
一道是卓业忧心忡忡要劝住主公,另一道则来自火急火燎的斥候小卒。
裴远山瞥了一眼谢鸿嘉,先对那小卒道:“说——”
“是陈郡来信。”小卒不敢多看帐内的微妙光景,只仓皇呈上两个信封,“一封来自陈郡谢氏主家,另一封是元井先生的。”
裴远山眉骨一眼,二话不说,先开了元井那封信——得谢家主家相助,姑娘已然赶往陈郡,请姑爷勿念后顾之忧。
寥寥几字后便是一张不知从哪撕下来的残破纸张,缺了角不说,还有干硬了的浆糊印子。
裴远山当即将其掀开——是王昭云写给他父亲的信......
他一目十行,面色从惊疑到彻底愣住,久久地僵持着神色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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