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山怒气冲冲往后院走,甚至对迎面来问安的侍从侍婢都视而不见,一双眼睛只管看住虚掩着的正房房门。
周遭见状,虽不见惊慌,但也面面相觑,显出不知所措来——毕竟这煞气腾腾的阎王将军可是自家姑爷,未有指令,众人当不敢上前阻拦。
于是,裴远山便就长驱直入,直穿众人给他让出的宽道,大步而过,及至房门前,更是等不及一声招呼,便拿大掌猛然一震。
经年历久的棕色门框被“嘭”的一声推开,未被撞坏,但还是拖出长长的“吱呀”声,又余下久久的“咿咿呀呀”晃动声。
屋里的人似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正谈论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但她们言语停住前的一句话,裴远山还是听到了。
“想当初,元井也是贴身伺.候过姑娘你的。”
原来,那个账房竟还真的就贴身伺.候过他的夫人?!
裴远山心底已不是百味杂陈,更像是打翻了辣椒油一样,火辣辣地烧,烧到他的喉头,烧到他的脸上,烧到他的脑瓜,竟叫他都忘了先前气呼呼来这儿是要做什么......接下来到底应该做什么......
他讷讷站在原地,僵直的两眼看向外间屏风之后,内里通往净室的开门。
王昭云今日到田里走一遭,难免会灰头土脸,周身尘土。
春娘虽未能同往,但也早预着这情状,便早早备好了热烫,只等王昭云了事回来,能马上泡上个温暖的热水澡。
眼下,王昭云已经除了衣,坐到浴桶里,又打湿了头发,正要开始好好清理拾掇......却不曾想,竟还能有人这么不闻不问,就直接闯进来?
春娘才因先前民闹的事,对自家姑娘与裴远山的婚事又起了摇摆,眼下自家姑娘被裴远山如此鲁莽以待,怨气又陡升,免不了想嘟囔几句,但见王昭云蹙眉斜斜,递来个眼神,还摇了摇头。
春娘便又只得生生把满腹怨话憋回去,放下手里已经打满皂荚的王昭云的长发,替主子出净室,到房里瞧瞧。
“不知姑爷因何事?非得这个时候这般着急?”
春娘一连两句问话,语气不算轻,又是那种出自世家大族的,对底层人民的不奈,倒叫裴远山顷刻间回了几分神智。
裴远山脑中各种臆测画面瞬间被驱散,视线也从穿透净室墙面的状态,横移到春娘身上。
春娘面上不悦明显,但还是端着世家大仆应有的“有礼”的姿态,即便衣衫不整。
她下垂的双袖卷到了胳膊肘上,露出的圆润小胳膊和肥厚手掌全沾满了白色泡沫,连带着她身前的围裙上,也布着星星点点的皂荚痕迹。
不必细想,裴远山也能知晓王昭云此刻在净室里头做什么。
所以,他不可能横冲直撞进去提人出来问话,否则又要落某人口实,受某人目下无尘的鄙夷。
但他此刻又如热锅上的蚂蚁,很着急,需要马上问个清楚——要知道,在战场上,斥候传讯只要慢上一刻,那死的可能就是千军万马。
心思已复清明的裴远山打量春娘两息,眉骨一压,便自甩开披风长摆,四四方方地坐到矮榻上,“喊你主子出来见我,我有话问她。”
他那姿态活像天都刑部里的大老爷,要提拿要犯审问。
可即便是真的刑部尚书,乃至朝中阁老前来,恐怕也不敢拿这样的态度,要拿王家大姑娘问话吧?
更何况自家姑娘又无犯什么过错,哪轮得到夫君这样审问?
难道姑娘让了盐铁的利,又借了最能干的元井给他,更要帮他边州复起农事,如此这般倾心以待,便是要让他骑到头上来的么?
春娘胸腔里的气闷一股脑全涌上来,登时就要破口骂向裴远山。
可净室里却悠悠传来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比之春娘还要更快地开了口应去:“一定要现在?”
这话是说给裴远山听的。
裴远山自是立马回应,气势不减方才,“对,就要现在。”
净室里默了几息,无声无响。
正待以为是无人要回应了,那里头却又说了一句:“请将军稍等一刻。”
随后,一道水声哗啦哗啦传来,里头的人又道:“春娘且帮我简单理一理就好。”
这指令落下,便见春娘急急转身,匆忙回了净室里头伺.候。
接下来,一墙之隔后,瓢声、水声、木屐声、衣料声......没有再停过,一道道,毫不遗落,也无从阻隔,全部传到裴远山耳中。
他轻易便能分辨出内里人在做什么——冲体、拧发、起桶、穿鞋、着衣......
虽是隔了一道墙,裴远山却似能明明白白地看见王昭云的一举一动,乃至......
蓦地,那日那夜,她抓着他袖摆的粉白指甲盖、躲在艳红嫁衣下的纤细圆润小脚......还有细密绵长的呼吸声......她的所有悉数钻入他的五感。
造孽!他好端端地来这里等她作甚。
裴远山只觉一股比方才怒意更盛的火气,从下腹处腾起,直冲到天灵盖上。
他岔开的双腿猛地一并,探在桌案上的手亦是一收,便就起身迈了腿,准备先离开这间屋子——待她事了再来问话不迟。
然偏偏此时,王昭云已匆忙拾掇完,正从净室门后走出。
一股水汽裹着果香顷刻涌满整间屋子,叫人无可忽视。
她厚重的盘发已卸下,为了不让发中水珠四散,她还特特将浓密青丝盘成了麻花辫,侧压.在肩头,压.在鹅黄.色的中衣上,渗出一朵海棠花样的水渍......再往下,内里竟就真的藏着一朵粉白色的海棠花,若隐若现......
然未待人看清,一道阴影盖下,霎时将那花蕊藏进了暗处,叫人心痒难耐,欲寻却不得不休——是春娘将一件白绒披风盖在了王昭云身上。
王昭云未察裴远山的异样,只就势拢了拢披风领襟,轻道:“将军要走?”
裴远山早就止步,但动作却是被眼前人留住,半侧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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