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带着哭腔的一声传来,令漆姑恍如隔世。
那瘦削人影,从昏暗中缓缓从向她,不知是因为太瘦,还是此时情绪过于激动,脚步虚弱不稳,人影在风中竟有些飘忽。
小黄门手里的灯笼,照在他的脸上,风轻轻晃动灯影,那张脸,逐渐从模糊到清晰。
他的眉眼有些疏淡,脸色过于苍白,嘴角薄薄而微微泛着白,穿着一身玄色的袍子,他过于羸弱的腰上,一块质地温润的麒麟玉佩,轻飘飘的晃动着。
“你……是阿延。”漆姑轻声问。
谁知,皇长子却上前,一把抱住了漆姑,“阿姊,阿姊,呜呜。”皇长子楚效延不顾礼仪、宫规的抱住了眼前的阿姊。
内侍和宫婢们纷纷自觉的低着头,不敢看主子失态的模样。
漆姑感到抱着她的双手,有些颤抖,他的哭声闷闷的,他不管不顾的抱着她,低低的压抑的啜泣。
她对鸿雁和自己皇弟的内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远离些,以免大皇子失仪的模样被传出去。
漆姑轻轻拍着阿弟的背,不说话,也不催促他,任由他抱着她,肩上的衣裳传来湿润的感觉,她的心也随着酸软。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这个阿弟就是个腼腆羞涩的小男孩,见了人就往阿母身后躲,阿母不在就一定要牵着自己的手。
“对不起,阿姊,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漆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心中愧疚,是因为当年母后选择了他,可是当年的事情,他也没有选择。
上辈子,自己这个皇弟多思多虑,过去的事情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他性格温和多情,无论是对谁总是心软、怜悯。
若他不是太子,不是这大晋未来的主人,这性格没什么不好,可他是太子,他是大晋开国帝后的儿子,注定要肩负起这个国家。
前世,母后和他有诸多龃龉,但最终,他都选择默默忍受、退让,皆因他本性纯善。
他知道母后过于强势是不得不为,是步步都不能错,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他理解和体谅母后,所以他就算不开心、也依旧压抑自己,配合母后。
他本就身体不好,又因为和母后政见不合,导致心气郁结,年纪轻轻就缠绵病榻。
那时,她刚回宫,心中对这个阿弟有些怨气,他没错,可她每每看到他,总是想到母后背着他,放开她的手,朝着和她相反的方向离开的一幕。
她一方面看见他就想到母后放弃她的那一幕,另一方面,母后为了扶弟弟登上太子之位,耗费心神。
而母后每每看着她,眼神都好像在说,为什么你如此蠢笨,我张令的女儿为何不能成为我的助力!
她心中又是嫉妒母后对皇弟的不余遗力,又是对母后对她失望、看不上的伤心。
就连自己的死亡,怕是也是母后为给阿弟登上那个位置的铺垫。
上辈子,他们姐弟二人虽然是亲姐弟,可关系却疏离得很,犹如都城那条护城河那样,他们站在两端,遥遥相望,走不到对方身旁。
如果,这一次她换一种方式来和他们相处,那么结果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男子汉,只准哭这一次哦。”漆姑故作轻松,“阿姊回来了,俺要很多黄金、很多绫罗绸缎、俺还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都给我撑腰,这些东西作为补偿不为过吧!”
皇长子楚效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眼睑上还有残存的泪水,他像个孩子一样,用袖子胡乱搽了搽脸。
“好,好,我明日就吩咐人,这些年给阿姊备着好些东西,都抬到阿姊的玉华殿去!”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高昂激动,连远处他的近侍听了,都听出了语气里的高兴。
那年,他被母后背在身上,扭头看见小小阿姊的身影,站在荒野中迷茫的眼神,那双无助的眼睛,他至今难忘。
从此,每每午夜梦回,他总是看见敌人身后的大刀,刺穿了阿姊柔软的胸膛,他从这样的噩梦中反复惊醒。
母后知道后,勒令身边人不准对外说得了这梦魇之症,“效延,你听着,你不能流泪,不能犹豫、不能软弱,你要泰山崩于顶也毫无惧色,你就算装也要装得康健无恙,你要站起来,坚定的和母后站在同一阵线!”
张皇后双手用力的捧着儿子的脸,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你必须当上太子,这是你的责任和使命,这,是母后舍弃你姐姐背着你逃走的原因,你不要让母后的选择,变得毫无意义!”
十来岁的少年,声音尚且青涩,他垂头,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在锦被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张皇后吩咐身边照顾儿子的人,“闭紧你们的嘴巴,大皇子的身子若再有差池,唯你们试问!!”
下人们瑟瑟发抖,“是!”
张皇后转身准备离开,躺在床上的楚效延转过头,问:“阿母,你……想姐姐吗?”
皇后的脚下迟疑一瞬,她端着肩膀,目光向上,看向宫门外头顶的天,头也没回,“本宫从不想那些多余之事,你好好休息,勿要多死多虑。”
“可是我很想姐姐。”楚效延的声音很轻,他不知道母后是否听见,他只看见她的身影,毫不犹豫迈出了他的居所。
“阿姊,我真怕这是一场梦,这些天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可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你。”
李巧进宫时,他激动的第一时间就去见她了,可是见到她的第一眼,他感到深深的失望,第一眼,他就知道李巧不是阿姊,他怎么会不认得阿姊呢。
第二次,他才显得犹豫,如果还不是呢,那是不是意味着,阿姊……不会再回来了。
漆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是我,我回来了。”在他眼前抬手转了一圈,“你阿姊我回来,真真儿的!。”
大皇子的内侍曹忠,这一晚上第二次在大皇子脸上看到开怀的笑容。
他照顾大皇子也五六年了,这些年,大皇子心中郁郁,难得有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展颜,宫中医侍们说大皇子身子不康健,都是因为心境不开,要想身子好起来,还得要他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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