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慎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慕涵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插了一句嘴,又没有接着说下去。
于是,慕涵只能自己点了点头,接着道:“都督说的是,这位长公主干涉朝政已久,并且西域皇室一直都和中原有联姻往来,而此次魏邵上位,西域却没有派使者前来恭贺,想来西域皇室对中原这位新皇帝,心中也是有些许不满的。所以他们此次来惠州,也许,有更深的意义。”
言罢,慕涵看向苏慎,见苏慎也正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目光相碰,慕涵低下头行了一礼,转身退下坐回了原位。
可她没看见,在苏慎说出那个名字时,座下顿时脸色微变的众人。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小伍怎么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因着苏慎的缘故,袁尚也对慕涵换了称呼。
可话刚出口,苏慎立即隐晦地看了一眼袁尚,可一向心大的袁尚对此却毫无察觉。
袁尚看了看坐回去的慕涵,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苏慎,不解地追问道:“那西北不想出兵攻打我们,还能打谁啊?”
“老袁啊,这些年和西北、西域有仇的人,可不是我们呐。”白月微微坐直了身,有些赞赏地看了眼慕涵,经她点拨之后,他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转过头对袁尚道,“西域皇室派人约来西北的人,地点又选在我们北境,恐怕是想联合我们三方,一同出兵攻打中原啊!”
闻言,袁尚“啊”了一声,似乎终于恍然大悟过来,他也不再言语,开始细细琢磨起来。
苏慎走到案前,摸了摸案上的茶杯:“此番商议,我特地没有请溪门太守进来,便是为了此事。现如今西域还没有下一行动,切不可走漏风声。我已派了徐渊前往惠州,同时让贺二过去坐镇,想必有他二人在,只要边境一有事情,就会立刻做出回应。”
闻言,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白肖转头瞧见慕涵一脸茫然,赶紧凑过去小声提醒道:“这位贺二,是我们玉家军的右将军——贺廷,地位比老袁还高,是都督的心腹,都督很是看重他。等你日后见了他,可千万要小心,他那人花花肠子可多了,见你这么漂亮说不定……”
“小肖,不得无礼!”话还没说完,白月立即出声呵斥他。
白肖如今胆子真是大了,竟然敢当着都督的面,在下面小声嘀咕,白月皱紧眉头看着自己的弟弟,生怕他会因此惹得都督不快。
白肖一听他哥哥出声,无奈地吐了吐舌头,转头看着慕涵眨了下眼,当下笑着不再多言了。
袁尚转头看向苏慎:“都督,那我们可要马上调兵增援惠州?”
“此时还不可打草惊蛇,不能轻易调兵。”苏慎摇了摇头,“再过几日,惠州定会有消息传来,届时再做反应也不迟。这几日大家也都累了,先好生休息吧。”
几人一番商易过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白肖走出房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白月从他身后走出,倒是径自朝大门走去,白肖一见赶紧笑着追了上去。
慕涵刚出了房门,就看见袁尚正站在门口望天,他转头瞧见慕涵出来,赶紧笑着走上了前,显然是正在等她。
慕涵笑着道:“将军可还有事?”
她刚要抬手行礼,突然被袁尚按了下去,袁尚看着她道:“哎,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他看了看慕涵的脸色并无异常,这才又说道,“那个……大哥之前并不知道你是个女儿家,对你……也有些失礼,你别往心里去啊!之后若有事,你尽管来找大哥,大哥保证帮你!”
闻言,慕涵笑了笑,嘴边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袁大哥客气了!妹妹之前对哥哥也多有得罪,还望哥哥见谅!”
“你这是哪里的话嘛!妹妹跟哥哥胡闹是正常的,哈哈哈哈……”袁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忽然瞧见身后房门一开,苏慎从里面走了出来。
瞧见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外,男人神色却是一凛,袁尚却好像并没察觉到男人神色微变,只朝着男人行了一礼,又转头朝慕涵笑了下,就离开了。
慕涵转过身,见苏慎正看着她,那双黑眸沉沉落在自己身上,让她颇有些不自在。
她收起笑意转过了头,看着院里正是翠绿的草丛,忽然道:“都督可知,那西域公主亲自到了北境,意味着什么?”
苏慎负手站在她身边,他腰间别着把黑色的玄铁佩剑,脚下一双皮靴紧紧裹着小腿,显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精瘦。
半晌,才听他沉沉道:“知道。”
闻言,慕涵忽的觉得心口一窒,她不自觉攥紧了手指:“那到时…都督打算怎么做?”
忽然,微风轻拂,慕涵耳畔的发被吹乱了,散在耳畔,模糊了脸庞轮廓。
苏慎看了她一眼,又转头望向天边,忽然语气坚定,一字一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此话一出,话里带着的一股子坚韧劲,引得慕涵再一次转头看向他,却见他俊朗的侧脸满是肃穆,不容置疑。
见他如此,慕涵心中不禁微动。
“我信都督。堂堂北境大都督、玉家军首领,此等小事,定难不倒你。”
慕涵笑着转过头,一双琉璃眸子熠熠生辉,苏慎转过头时,这双眸子就这样干净透澈地看着自己,流光溢彩。
寒风起,不知接下来又会是怎样一番暗潮涌动。
***
没过几日,惠州的消息就以密信的形式,通过飞鸽传书到了苏慎手上。
众人坐在屋内,看着上座苏慎的眉越皱越紧,心里都有些不安起来。
“都督,贺二信上怎么说?”袁尚终究没忍住,急切开口问道。
苏慎看过了信,上面是他独创的密信写法,只有他和贺廷二人知晓破解之法,一般人就算看到了信,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倒是不怕密信泄露出去。
但虽然如此,苏慎还是拿着密信靠近一旁的烛火点燃,随手扔在了一旁的香炉里,直到看着它完全燃烧殆尽,这才道:“西域长公主三日前已经正式往云洲递了国帖,此时已率人到达惠州。”
他抬眼看了眼身边的人,沉声道:“……请求与北境联姻。”
“这……”
袁尚一愣,他看了看一脸讳莫如深的苏慎,又转头看了看白肖和白月,见他们二人皆是一脸沉重。就连一向主意最多的慕涵,此时也坐在最末处皱着眉思索,没有说话。
袁尚见了心中更觉烦躁,对上座的人道:“都督,这西域小国,分明是想借着联姻利用我们的手,让我们和魏狗自相残杀,自己反倒坐享其成,事后从我们这里分一杯羹!都督可万不可答应这些小人!”
“都督不答应,若是西域联合西北,此时出兵攻打我们,中原见状再掺进来一脚,到时北境就先成了众矢之的了,西域此举,已是拿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白月皱着眉,语气十分沉重。
“那我们就非得与那小国外邦联姻了不成了?”袁尚猛地站起身,满脸通红道,“他西域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北境这么多年根深蒂固,兵强马壮,难道还能怕他们不成,此番还要被他们任意拿捏吗!”
“袁大哥,我哥说的对,”白肖看了袁尚一眼,伸手拉他坐下,温言道,“此时那西域要与我们联姻,不过就是想联合我们和西北三方,一同攻打魏邵罢了。都督此时若是应下来,待拿下金陵后,再慢慢收拾西域和西北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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