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怀季是在皇帝等的快不耐烦时回来的,日落西山,众人也都一一散去,皇帝蹙眉问道:“去哪里了?”
郁怀季笑眯眯地回复他眼前的麻烦精:“陛下栽的红梅不错,臣去赏梅了。”
他此刻神态无比自然,谁能想到他先前才与面上看着正正经经的百里王子耳鬓厮磨过一番。皇帝瞧着他,从薛福手中拿过披风丢给他,狐疑道:“眼睛怎么了?”
“……陛下的梅花成精了,臣一时不慎叫抽到了眼睛。”
方才本就哭红了眼,又让他家小将军按在角落哄了一番,擦干了他的眼泪,亲肿了他的眼,又将他真被梅枝抽肿的手握住,二人动作间勾断了几枝梅,郁怀季确信,他们几乎就要干柴烈火燃了皇帝的园子。
皇帝方想在问,就听郁怀季说道:“陛下今日可促成哪对姻缘了没有?”
皇帝盯着他道:“一场宴会而已倒还不至于如此仓促,不过是相看一二,方才朕与贤妃谈及时,她还说你年岁也不小了,又无母亲照看,盼朕赶紧给你找个心仪的。”
郁怀季两眼一黑,道:“陛下,臣不需要。”
皇帝眼尖地看见了他红了一片的手心,问道:“手是怎么了,又是朕的梅枝成了精?”
郁怀季将手笼入披风中,面不改色道:“地太滑,摔的。”
胡太医再来给郁怀季检查时,疑道:“六殿下的手伤恢复得比臣预计的还要快些,这……”
“前些日子百里王子赠了些治跌打损伤的药,功效甚佳。”
皇帝的面色着实怪异,冬日里天黑得快,映着昏黄的烛光郁怀季瞧了一眼皇帝面色,觉得不应开口问,又安心抱住了手炉。
皇帝此时说道:“今日你舅父也来了,你可知道?”
郁怀季抬头看他,然后问道:“他们是求陛下给我指婚还是给吴王指婚?”
皇帝点了点头:“记不记得你有个表妹今年恰好及笄,瞧他意思是打算塞给你……”
郁怀季:“不记得,认不出,不需要,臣还小。”
皇帝轻笑两声,拿起了一份奏章:“当然,今日更重要的是赵尚书面呈天子,请查军务贪污。”
上辈子有这档子事?或许还真有,只是他不知道。
皇帝朝他招了招手,郁怀季懒洋洋地接过了那份奏章看了起来,他恍然道:“原来是冲小五……嘶不对,五哥来的。”
所禀案件所涉人员共八人,其中中就有两人与五皇子母家相关,且所任职务都略有些紧要,一个是管账的,一个是管军械运输的,郁怀季一瞧便明白赵家是为了让皇帝起疑。
五皇子母族本就是武将世家,此代虽没出什么将才,但前人功绩摆着,如今皇帝先是废太子,又是循序更换了朝中的一批人,由不得赵家不急。
疑心若生,便很难再消解。
郁怀季点点头:“我是不是该庆幸我身上还流着一半赵家的血?不然此刻倒霉的就是我了。”
皇帝难得没有骂他,他又问道:“这件事情,陛下怎么看?”
“京中禁军早需要整改,前几日朕便交由方霆去做,只不过他才接手……”
郁怀季满脑子都是方老看着自己又是无奈又是恼怒的模样,他垂下了头,要不改天去负荆请罪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前世今生都说一遍。
依照他的了解,他师父倒不至于把他丢出来,只会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正走着神,不想一下子被皇帝一掌拍在脑后:“在想什么呢,朕在同你说话!”
“啊?臣有在听。”郁怀季捂了脑袋看向皇帝:“陛下说方将军接手禁军,然后呢?”
皇帝兀自吸了一口凉气,说道:“明日同朕去巡察,这几日里赵家估计会派人来找你,到时候知道该怎么说么?”
郁怀季实诚地摇摇头:“这就要看陛下想让臣当个忠臣还是做个奸臣了。”
皇帝语噎,良久道:“你爱怎么演怎么演,朕管不着。”
“容臣揣测圣意,想来陛下是要让我做奸臣逆子,陛下放心,臣最擅长了。”
令郁怀季没有想到的是他第二天便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方老将军,他的舅父也不用多等,加上郁怀盛,齐齐聚在了禁军驻守的大营中。
郁怀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侍侯在皇帝旁边,趁着几人落座的空隙,对皇帝耳语道:“陛下,先前也没说是这样呐。”
皇帝示意他闭嘴,他又说道:“我站这好像不大合适,您看看我兄长那副神情,能不能换他上来,我站着还怪累的。”
皇帝瞪了他一眼,郁怀季乖乖地闭上了嘴。
索性几人全程谈论的事都与他没有太大关系,郁怀季走会神又偷瞄了几眼方霆,就连皇帝示意他倒茶他都没反应,直到皇帝卷起了手中的城防图抽在他手背上他才如梦初醒,在一片寂静中看向皇帝。
皇帝忍了忍,神色和蔼地说道:“小六,如今禁军中尚缺副尉一职,你可试试,正好历练一番。”
这是本皇帝就商量好的,郁怀季敛容跪地,端的一副有志儿郎的模样,说道:“儿臣自当尽力。”
这些空缺皇帝自然早就想好了如何补上,郁怀季一边盯的两眼放光,皇帝想想觉得合适,也就欣然应允。
“至于吴王……”皇帝沉吟片刻,看了看赵尚书,说道:“内兄说你近来勤奋好学,更是敬仰方将军,这些日子跟着将军在军中熟悉一二,日后去往藩地也好应付些。”
郁怀季扭头看皇帝,他们昨晚上可没说这一出,察觉到他的视线,示意他将茶续上,郁怀季照做,顾及着人多并没有多说。
完全不顾郁怀盛灰败的脸色,皇帝又接着道:“还有方卿提到了顾家那孩子,余下几个空缺卿看着安排便是。”
“阿季”皇帝开口,郁怀季眉头一跳:“儿在。”
“军务贪污一事你便兼职调查,朕许你纠察使之责,独立于六部之外,与御史台一起管监察之事。”
郁怀季瞪大了眼,余下几人亦是神色各异地看向了他,审视,怨愤,担忧,他无暇顾及,这事皇帝依旧没提前同他说过,他收回看着皇帝的视线,郁怀季迟疑片刻,终究跪地道:“陛下,臣尚年轻,资历不足……”
“就是如此才让你参与此事,学习一二,不怕,朕再命吴御史及其长子协助你。”
赵尚书看了郁怀季一眼,方要开口,皇帝就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郁怀季满脸怨气,倒不说皇帝此举是本朝独一份的殊荣,那也是独一份地招人记恨,怀季几下便想通了其中关窍,此举不单是为打压赵家,而是皇帝此时身边缺乏可用之人,亦或是断了他日后参军的路。
既要他任禁军之职,又要他查案,郁怀季一时间真不明白皇帝想干什么,想是真觉得他太闲了可劲给他找事做,虽说副尉大抵算个闲职,若无需操练,他就可窝着躲懒,郁怀季咬了咬牙,想着一会必得控诉皇帝一番。
实然皇帝只是为了让郁怀季帮着干活,提前说了郁怀季定然不愿,当众任命就由不得他撒泼耍赖。
皇帝安排好后觉得心情大好,说道:“方卿说带回几匹战马,可称马中千里,不如现在就去看看。”
郁怀季默默从地上爬起来,低声道:“陛下,您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臣实在佩服。”
郁怀季该忙碌的还不止这一桩事,赵尚书离去前亲点了他若得空该去府上探望外祖,怀季自然乖乖应下,随后同皇帝交换了几个眼神,试图盘出一个合理方案。
到马场时,正瞧见顾行川也在,皇帝拍了拍郁怀季,问道:“你怎么每次看见顾家这孩子都是这副表情?”
郁怀季也用看死人的惋惜眼神看了他一下,压低了声音与他耳语:“陛下记不得顾小公子上一世是如何了么?”
皇帝凝眉还没回忆出个所以然来,郁怀季又道:“陛下日理万机,自然记不得这些……可真叫人寒心呐。”
皇帝一巴掌打在了他头上,郁怀季捂着脑袋与被吸引了目光来的诸人面面相觑,委屈巴巴地提高了音量:“爹爹,儿知道错了。”
皇帝皮笑肉不笑:“知错就好,阿季最是懂事了。”
郁怀季一阵恶寒,只不过他并未苦恼太久,因为等真的看到方霆带回的几匹良驹时,他已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其中一匹健硕的白马,那马毛色极佳,鸣声清澈,于马场中奔驰,皇帝戳了戳他:“你这又是什么眼神。”
郁怀季没有移开目光,扯着皇帝的袖子道:“爹爹,那马我想要,爹爹便可怜可怜我……”
前世此时方老将军并未回京,得了这些马匹后便让他去挑选,他当时又惊又喜,成功将马驯服后高兴了一整晚,郁怀季如是想着,眼巴巴地看向皇帝
“没想到你会为了一匹马求朕。”皇帝挑了挑眉,道:“确是良驹,朕瞧着吴王与顾郎君也甚是喜爱,不知你可做得了伯乐。”
顾行川连忙道:“臣不敢僭越。”
皇帝摆手道了句无妨,将目光移向方霆,方霆回望过来正与郁怀季对上视线,郁怀季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去,方霆微笑道:“此马名唤追风,矫健善徙,又颇有灵性,却十足烈性难驯,殿……陛下不若允准几个小辈皆尝试一二。”
皇帝毫不犹豫地应下,郁怀盛便已上前去,皇帝只感觉袖子都要被郁怀季揪烂了,这小崽子还在他耳边小声地咬牙切齿地念道:“陛下,这马前世本就是方将军特地寻了送我的,您为什么不能直接下道令把马给我!”
皇帝掐住了他手上的肉:“朕做恶人你享福?想得美,你怎么不自己去争?”
“因为我知道郁怀盛不行……陛下你瞧,你那宝贝儿子连马都还没上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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