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四幕戏》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与顾君桓猜的相反,这一夜,江月楼情势出奇得安稳,并没有发生任何‘腥风血雨’的事。只是丞相府上下的确是整日整夜没有平静过一时。
顾君宁躺在成硕郡主身旁,与她同枕而眠,内心没有一丝仇恨的波澜,却也难以合眼。
这是小郡主有生以来,第一次跟一个刚认识的人,在陌生的地方过夜,虽已醉酒,但潜意识里还是怕生的。
她一直紧挨着顾君宁,偏不在自己的枕头上躺好,而是非与顾君宁挤一个枕头。
灯火熄灭的屋子里,顾君宁借着月光细看她的睡颜,莹洁的面颊被月华笼罩,凑得近些,可以看见那几乎透明的淡淡绒毛,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轻微而有节奏地张合着。
她身上还有一种淡雅清新的香味,不像是衣物熏香也不像是香包的气味,这味道太过怡人,再伴随着她身上余下的酒气,顾嗅着嗅着就不由得产生许多莫名的神思遐想。
君瞳睡得不是很安稳,似乎有些惊梦之状,很难安神,几次依到顾君宁肩上才重新安眠,顾君宁总有些躲避,轻轻把她推开。
而她下一次又总能摸索到顾君宁的怀抱所在,再次靠上来。
反复几次,顾君宁有些躁了,索性侧过身躺着,让她没法倚靠。
可是这一侧身,顾君宁又有些悔了,因为她一侧过来,就是直接与君瞳面面相对。
咫尺间,那片丰盈鲜活的唇,对她诉说着无声的呓语。
顾君宁不由自主地缓缓凑近,再近……
渐渐失去知觉,又不是寻常的麻木,而是坠进另一种沉沦中,不愿醒来。
她以为这就是恨了。
夜深人静之时,她终于感觉到了心里那爆发的恨意,她努力让自己回忆她遭受的种种——
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为了权位娶了这个女子,抛弃了身怀有孕的她。
她的家人遭遇重重危机艰难求生,卢远泽的婚宴上她强颜欢笑看着他们喜结连理,而自己终生不能再做母亲。
洛阳山中的那场剧痛似乎又隐约遍布全身,而这个此时躺在她身边的女子,取代了她成为侍郎夫人,与曾和她耳鬓厮磨的人夜夜同床共枕!
他会对她做什么呢?
这么好看的容颜,这么光洁的体肤,这么柔软的唇……
顾君宁看着她,不知不觉地伸出了手,探向她的脖子,五指覆上她的颈项,触到了她如丝如锦的体肤。
在她正准备用力,去做一件最狠毒无情之事时,或是她头发摩挲丝锦枕头的声音,刚好在君瞳耳边响着,或是君瞳感觉到了她触碰自己的手。
君瞳睁开了眼,一双迷蒙的眸子,在暗色中仍有晶亮的光彩。
就在她突然睁眼的瞬间,顾君宁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什么钝器猛地重击一下,疼得她难以言喻。
她迅速收回那只差点犯罪的手,有些慌乱地看着君瞳,怕她察觉出什么。
而君瞳却只是看着她。
在被窝下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覆上自己身体,说话时带着醉酒的痴意。
“姐姐,你的手好凉啊,挨着我暖暖吧。”
君瞳绵软的身体再次缩进她怀中,她感觉自己的内心,突然之间不再平静。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就像沉寂于冰山下千年万年的火种,忽然有了生机。
“姐姐,你心跳得好快啊……你摸,我的心跳也快了起来。”
“宁姐姐,遇到你,我真开心……”
算了,恨什么?都是我活该!
顾君宁心中‘哀嚎’一声,这一次,没有再推开她。
这一夜,她没有残忍杀害这个她应该恨的人,却犯下了另一种罪过。
天刚亮时,君瞳还沉沉睡着,顾君宁醒了,侧身看了她一会儿,之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为她掖好被角,理好零落在地的衣服,穿衣出了房门。
这个时候正是江月楼最为寂静的时刻,她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走着,径直往楼下去,想到后苑的江家人住宅里见江弦歌。
还没下到一楼,刚好与江弦歌正面相逢。
她也是来找顾君宁的。
两人默契一笑,倚在三楼扶栏上说话,江弦歌轻声探问:“卿宁,你昨天是跟谁过来的?我跟父亲一直注意着,你还跟他共睡一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君宁有些脸红,故意掩饰,笑道:“弦歌你与伯父都以为我在你们江月楼偷会情郎吗?哈哈,真是好笑,恐怕让你们不安了一夜吧?”
“其实啊,跟我同睡的,是一个女子,且是一个你怎么样都猜不到的人?”
“女子?谁?”
“成硕郡主。”
“啊?”
江弦歌真的是极其难以置信:“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成硕郡主?”
顾君宁点头:“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成硕郡主。
江弦歌惊得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后,张望了一下那个房间的方向,小声问道:
“卿宁,那她现在……还活着吗?”
顾君宁噗嗤笑出声,“弦歌你也以为我会把她生吞活剥了是不是?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有啊。”
江弦歌脱口而出,后两人都苦笑摇头。
顾君宁也没法反驳,毕竟自己确实不无辜——
生吞活剥是没有,‘吃干抹净’却已成真。
江弦歌无奈道:“卿宁,我担心的是,她若也是个可怕的人呢?”
“可惜啊,她不是。”
她有些开心地告诉江弦歌,“弦歌,还记得我一直想找到的那个‘天目阁主’吗?其实就是成硕郡主。”
“竟然是她?”
江弦歌为她感到喜悦,心想难怪顾君宁会对她这么好,又觉得有些天意弄人。
江弦歌一直以为,那个曾让顾君宁十分着迷的天目阁主,会是一位通天识地才华横溢的男子。
若真能寻得,与她的卿宁是再相配不过的,却没想到竟会成硕郡主。
顾君宁苦笑道:“弦歌,我多么希望她是歹毒的,是凶狠的,是极其丑恶的,是可怕的,这样我也好为自己找讨厌她的理由,但事实上,她不是,反而是那么善良天真可爱,有才华。”
她叹道:“传说中的成硕郡主啊,一个我本该嫉恨的人,在此之前,我幻想过无数种恶毒的办法让她遭罪,可是,她却那样突然地闯到了我面前,还是以这么美好的样子,丑恶的反而是我自己。”
望着顾君宁神情,江弦歌隐隐看出了她的心思,意有所指道:“可她毕竟是卢远泽之妻,卿宁。”
顾君宁似乎是被她点醒,霎时目露凶光,“卢远泽何德何能啊?我迟早要毁了他!”
君瞳醒了,感觉头脑有些晕眩,身体绵软无力,却又不是寻常宿醉后的难受。
她撑坐起来,锦被滑下肩头,这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
昨夜月色下的一些片段,瞬时如浪波翻滚涌进脑海中,她差点惊叫起来,好在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手一碰到双唇,又不得不回味起另一种感觉,那人无限贴近的眼眸……
“完了,完了,我做了什么?”
君瞳面红耳赤地坐在榻上,咬着指头,内心却不受控制地雀跃狂跳。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迷茫或害怕,而是由心生出一种可耻的兴奋,既羞涩又难以自控。
那是她夫君从未给过她的感觉,时而温柔,时而激烈,似乎那种欢愉才是真正的身心相融。
君瞳觉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也完全想不了自己了。
脑子里只有那道青色身影,似乎身畔余温仍在。
可是她人呢!
君瞳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榻边的衣服,紧闭的房门,开始失措。
难道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春/梦?
她迷惑地穿衣起身,还没归置好自己,房门就被打开了。
君瞳如小鹿一般转头望去。
那道青色身影走了进来,端着水盆面巾。
她终于确信那不是梦,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郡主起了?头疼吗?昨天喝了那么多酒。”
顾君宁放下水盆面巾,走向她,顺手帮她穿衣,温柔平静地问着。
君瞳一时不敢直视她,“不……不疼……”
“那就好,酒醒了,气也消了吧?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等会儿送郡主回去。”顾君宁在温水里拧了面巾,递给她擦脸。
她却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顾君宁,“宁姐姐……”
顾君宁也不待她接过了,坐到她旁边,帮她擦拭净面,用温热的帕巾一点点轻柔地拂过她的面颊和颈项。
“我也不懂相府的规矩,就胡乱伺候一回吧,郡主勿怪。”
君瞳闭上眼睛,享受她的体贴照拂,声音低哑道:“昨晚,辛苦姐姐了……”
顾君宁耳根发烫起来,不过还要伪装无事,“没什么,能帮到郡主就好,以后郡主还是少喝酒吧,喝多了总是叫自己受苦,胡说胡闹地又叫人看了笑话可不好。”
她闷闷地点了点头,抿唇不语。
给她收拾好,顾君宁扶她起身,带她往外走,她看着顾君宁的背影,突然再稳不住,扑上去抱住了她。
“郡主?”顾君宁身子僵住不能动,心跳似乎在那一刻也停摆了。
“你叫我,羲和。”
她依在她肩上,倔强地说出这一句话,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
“好……羲和……”
顾君宁一向自认为自己是最目无王法的,此时却心生胆怯,第一次感觉到害怕着什么。
她不敢再耽误下去,否则也无法控制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可是……
“姑娘好了吗?车来了,在楼下等着。”
这时门外传来张管事的声音,总算又将门内二人拉回了现实。
“好了,我们这就出来。”
顾君宁顺理成回地脱离了君瞳的怀抱,去开门,引着她往楼下走。
两人上了马车,沉默许久,君瞳若有所思,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顾君宁:“宁姐姐,你知道顾府在哪儿吗?”
“我想在回去之前,去找一趟顾家的大小姐。”
顾君宁哑然失色,片刻恍惚,“你去找她做什么?”
陈君瞳垂面,绞着如同柔荑般的玉指,微微咬唇道:“我说了,姐姐可别笑话我。”
“其实,我这次跑出来本想过,去找顾家大小姐闹一回的,至少,我觉得我应该这样。”
“为何?”
她有些愤慨的样子,抬头,拉起顾君宁的手诉说道:“姐姐,你都不知道有多可恨!我亲耳听到我夫君承认他心中还有那女子!他们竟然还有来往!”
顾君宁低下头,躲避她直白率真的目光,听她道:“我与他成亲之前,就有流言道,他与顾家小姐有私情,他一直说那是谣传,但是,事到如今我才知道,那是真的,且他还与她纠缠不清。”
“我就是想去找顾家小姐,让她自重!不要纠缠我的夫君!我都想好了,我一定要到她顾家大闹一回,给她一个耳光,让她颜面扫地!我还要夫君给我道歉,跪着跟我发誓他再不会搭理那女子!”
“让他发誓一辈子心里只有我一人!对,我就应该这样!我听别人说过,正室就应该这样做!我可是郡主!若那个女子再来纠缠,我就把她……把她……赶出长安城去……”
说到后来,她却自己先泄了气,这些似乎都是赌气的话,是她虚张声势,说给自己听的胡话。
说着说着,声音就开始打颤,低下头,冰凉泪珠就落了下来,砸在顾君宁的手背上。
“你不会这样做的对不对?”顾君宁看穿了她的逞强。
她哭着摇头:“我不想这样,我真的不想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想变成怨妇泼妇,我不想余下的大半生,都在纠结自己的丈夫对谁有情!在与他成亲之前,我根本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顾君宁伸手为她拭去泪水:“那就不要再想了。何苦折磨自己?”
“无论他过去心中有谁,如今娶的还是你,最终只有你能够与他共度一生,其他什么都是浮云。”
其实她想说的是“男儿皆薄幸,你且自珍自重”,也有过一瞬的念头,想借此挑起他们夫妇不和,或能破坏晋王府与丞相府的结姻,但话说出口,却变成了这样。
顾君宁轻抚她清丽的脸庞,问:“他对你好吗?”
她含泪点点头:“相敬如宾,无微不至……他待我是极好的。”
“那不就好了?”顾君宁好似真的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宽慰道:“他负了别人,而跟你一人举案齐眉,你还不解气?”
“你是郡主,你是他的正室夫人,无论今后还有什么顾家小姐王家小姐,她们都不会有你好过。”
“说到心里有谁,不过是谁先来而已,你这么好,谁能比得过?再加以时日,他定会忘却旧情,只爱你一人,只要你做好自己便是。”
“会吗?”陈君瞳擦掉眼泪,瘪嘴问,又低声道:“其实我不在乎他爱不爱我,只是想他少惹点麻烦。”
“我想过清静日子,不想别人指指点点,也不原因为这些事,闹得两家不安宁。”
顾君宁以为她是谨慎卑微,顿觉心疼,“好啦,快回去吧。”
“宁姐姐……”君瞳看着她,面上的笑容又渐渐消失了。
鼓起勇气,用飘然若无的声音问了句:
“你真的想我回去吗?”
顾君宁听清了,只觉心中刺疼一下。
但她还是要装没听见什么:“嗯?羲和你说什么?”
君瞳垂下头,双颐带赤,星眸微饧,摇摇头:“没什么。”
顾君宁送她回丞相府,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卢家人,还有卢远泽。
他们全城搜找了一夜,卢远泽伤还没好,就连夜奔波亲自寻找郡主。
她们在离丞相府不远处见到他时,他已憔悴得不成人形,由两个随从扶着,在路上艰难地走着。
君瞳从马车里瞧见他这副模样,也心软下来,让人停车,指着卢远泽对顾君宁道:“宁姐姐,你看,那就是我夫君!”
顾君宁点点头,随她一起下车。
卢远泽此时正头昏脑涨眼前蒙雾,却见失踪的成硕郡主突然出现,他诧然惊喜,一时心绪难平忘乎所以,急急上前:“郡主!”
君瞳此时面对他不由得心虚,先认错道:“我错了,不应该任性偷跑出来……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卢远泽拥抱住她,疼惜道:“没事,没事,你无恙归来就好!”
之后,他才看到正向这里走来的,顾君宁。
顿时脸色大变,放开君瞳,苍白面孔呆若木鸡。
君瞳未发觉异样,只去拉顾君宁,看着她对卢远泽道:“夫君,就是这位宁姐姐送我回来的,昨天我一直跟她在一起,还好有她照顾我。”
顾君宁避开君瞳那热切的饱含仰慕与希冀的目光。
转面与卢远泽对视一眼,微笑上前,面色平静,见礼道:“小女子见过卢公子。”
卢远泽望着眼前二人,滞愣了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来。
他回过神,还礼道:“多谢姑娘把郡主送回来。”
两人真如素未平生一般,顾君宁与他夫妇告别。
不想,就在她转身离去的一瞬,君瞳突然有些慌了。
她追上来,拉住顾君宁的袖子,似有所言,双颐也浮上些淡淡的红。
她想了下,低头道:“对了姐姐,姐姐都知道我姓名身份了,我还不知道姐姐芳名呢?请姐姐告诉我,日后,我定要再找姐姐,姐姐不是答应要陪我一起看星星吗?”
顾君宁深望着她,上了马车,袖角从她手中轻轻抽出。
又望了卢远泽一眼,知他此刻心中有多么紧张。
而顾君宁只是一笑,回身对君瞳道:“有缘再聚吧。”
她坐进车篷,走了。
君瞳双手落空,看着她远去的马车,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失落。
长街之上,马车向南,卢远泽携起君瞳的手,向北而行。
几日后,卢府外来人说有东西送与郡主,来人没有留下姓名,只放下一个木箱。
君瞳打开木箱,看到里面放着保存完好的一卷卷书稿,一张张破损却又被精心修缮复原的图画,书稿署名都是‘天目阁主’。
这个名称,这些东西,陌生又熟悉,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真的有天意?
不,这是人的用心!
君瞳不知道这些书稿是怎么被挖出的?这些自己亲手挥扬于林间的图纸,是怎样被一张张找回的?
但是她知道,在这世间,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同样珍视这些!
“你说如果人能站到那些星星上,再回看我们所在的大地,会不会也觉得人只是缥缈一点,沧海一粟?”
“你说月亮一直绕着大地转,是为什么呢?那大地是不是太幸运了点呢?就这样永生永世有明月相伴相卫,永不孤零。”
“月亮本身发不发光有什么要紧呢?就算只能借太阳的光发亮那也很美呀,重要的是它一直在那,一直绕着我们旋转不息,为每一个夜晚增加亮色,为每一位诗人添墨明志。”
“原来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呀,那就好好钻研吧,都弄透了之后再来告诉我。”
君瞳脑海里那个声音挥之不去,她如梦方醒,拼命跑向卢府大门,可送还她这些东西的人,已经不在。
她甚至不知,那人真实姓名。
这就是顾君宁与陈羲和的相遇。
就像一匹在深夜潜行已久的狼,终于走到了阳光下,但它的第一反应是恐惧,迷茫……
这一天,顾君宁只觉意昏昏,心沉沉,做事情都无法专心,莫名地怅然若失,好不容易捱到散值,去了江月楼,与江弦歌相见。
“怎么?卿宁你今日竟舍得这么早散值?是不是送走你最喜欢的姑娘,心里不舒服了?”江弦歌知她心绪复杂,而打趣道。
顾君宁玩笑道:“胡说,我只是心怜她可爱而已,要说我最喜欢的姑娘,还是你呀,弦歌。”
江弦歌握住她的手,得意道:“好吧,反正我不会走,也不会跟你抢夫君。”
顾君宁噗嗤笑出来,尔后想到了什么似的,沉默了一会儿。
江弦歌看她神情,道:“卿宁,让我猜一猜,你定是在想,不知道自己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对吧?”
顾君宁没否认:“那弦歌你说呢?”
江弦歌道:“要我说啊,你这就是庸人自扰,做事都已随心,事后还这样多想有何益?是劫是缘,命数罢了。”
顾君宁听她之言,心里豁然开朗,也觉得自己过于扭捏了,便不再多想。
时候尚早,她也不急着归家,只与江弦歌品茶闲游,姐妹二人难得闲适,一齐逛街游湖。
她们携手走在街市之上,日暮黄昏,行人渐少,她们准备回江月楼,行至一处,前方便是长安城第一烟花之地——罗红阁。
忽有一人向她们迎面而来,步如行云,姿态闲散,爽朗笑道:
“奇哉!幸哉!今日竟真让我见着了倾国双子!”
“倾国双子?”
顾君宁向来习惯他人盛赞江弦歌之绝色姿貌,不过这‘倾国双子’的说法倒是头一回听到,她们都有些莫名,对视一眼。
那人也算得上是长身玉立的佳公子,只是毫无贵族公子做派,相貌俊朗中更添阴柔,气质慵懒。
头上一顶上等白玉冠,而前额几缕青丝散乱,临冬寒天依旧着单薄衣衫,棕褐色蝉纱外袍随意敞开随风飘摆,隐约可见衣袍上有黑白太极八卦图样,一派翩然不羁的风流之态。
顾君宁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对江弦歌道:“弦歌,莫听他胡言,想必是个刚从罗红阁出来的江湖术士,又要给你算命测字,说你容貌绝世,命中富贵,有母仪天下之相,让你积福报等等,这些个虚言,你从小到大听得还少啊?我们弦歌有倾国美貌,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何须他言?”
那人径直走到她们面前,将顾君宁的话听得真切,伸臂拦住她们的去路,略带无赖模样。
他靠向顾君宁道:“在下眼睛不瞎,但姑娘你确定你耳朵没问题吗?我说的可是倾国双子,只言一人何来双子?”
“双子乃天上星宿,双星同明,坠入凡间则为一对绝世奇人,姑娘没听说过吗?”
顾君宁瞪他一眼:“什么谬论?我没听说过又怎样?”
他只笑道:“那你就该多读点书了。”
眼见顾君宁要动气了,他连忙转言道:“在下的意思是,两位姑娘便是现世一对倾国双子,千年一遇,一人有倾国之貌,一人有倾国之才!必将不凡于世,往后富贵功业卓然可期啊!”
“说完了?”顾君宁面无表情地问道,向他靠近一步。
他点头:“姑娘就信我吧,我说的没错的,姑娘你前途大好,必建功名啊!你们看,不如这样,在下为你们算了命,二位佳人就陪我去酒肆畅饮一番如何?”
他自说自话,还未落音,顾君宁就重重地往他脚上踩了一脚,痛得他抱足乱跳:“谁信你的鬼话!”
他气闷道:“不陪就不陪嘛,干嘛动怒?一点都不淑女!还是这位美人看着赏心悦目,美人你可愿陪我?”
他一边跳着,一边调笑江弦歌。
顾君宁拉江弦歌走,回头对他一笑:“借你这浪子吉言,若我真能建下功名,必会给你送一坛好酒。”
“只看你有没有好命喝到了!”
街上术士之言,她们只当是闹剧,后来说与江河川听,不知为何,他却深以为然,愈发看好这一对姐妹。
顾君宁没有上心,只是江弦歌好像有所思虑,美人独自蹙眉,也不知为何。
顾君宁带江弦歌晚间归家,听父亲说起卢元植意欲拉拢殷家,这才收起玩闹心思,与父亲弟弟共商对策。
顾府书房中,又是灯火通明到深宵,四人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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