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骞坐在御书房,看着眼前两口大木箱,目光阴沉。
他方送走了哭哭啼啼的谢四娘,又觉得哪里有说不上的奇怪。
谢四娘想悔婚,定是太傅许了她天大的好处。
所以他当然要拒绝这请求,并安抚了谢氏一番,又许了诰命加身……
此举倒是轻易哄住了谢四娘,符骞却觉得有些太过容易了。
“许久未曾过问太傅后宅之事。”他唤来心腹太监,问道,“太傅府邸可有异常?”
“回陛下,听说跑了个丫鬟。”那心腹也极会办事,“既是丫鬟,便未上报陛下,不过这丫鬟如今行踪,藏匿于锦梦楼。”
“锦梦楼?”符骞立即来了精神,抬起眼皮道,“不就是太傅刚从宗伯手中买下的?”
“正是。”
符骞沉吟片刻。
“微服出宫。”
太傅此等动作,这丫鬟有可能是谁,不难猜出。
只是符骞没想到,他刚到达锦梦楼,就看到了一出好戏。
“闹了半天,原来你们没钱啊!”陆大往地上一躺,无赖道,“反正字据已签,要么你去找东家要钱,要么我带着这字据到衙门去报官!你自己瞧着办!”
李令宜吩咐红姑:“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太傅府邸一趟。”
她瞥见街角一处停着辆马车,车身虽无记号,却比旁的马车华贵。
也不知是哪位贵人在此看热闹。
不过如今也不是她该探究的时候,遂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走了两步,却见一仆从拦下了她:“姑娘等等,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她听这仆从声音尖利,立即猜出是宫里来的!
“我正有要事,不便与你家主人相见。”她微微侧身回礼,“替我多谢你家主人相邀。”
人不动。
李令宜又看了看马车及周围侍卫,心道:这不像是哪个内务宫人……如今能出宫的,难道是姚皇后?
“请。”那仆从动作恭敬,却神态坚定,硬是逼得她不能拒绝。
她缓缓向马车走去。
车壁后侧,一人逼近,悄声道:“主上,可动手?”
“不必,一个女子,又岂能威胁到朕?”符骞面上浮出一丝讽笑,留着她,恶心太傅也是极好。
李令宜走至马车前,未来得及开口,那车帘后突然闪现出一只苍白大手,不由分说把她扯了进去!
她抬头对上符骞那双熟悉的凤眼!
他应是中毒久了,脸颊深深陷了下去,整个人瘦骨嶙峋,通体苍白。
许是方才那一下太过使劲儿,他一手握拳放在唇边,一阵咳嗽。
“是你?”李令宜拔下头上发簪,逼近他颈前,“你还敢见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符骞停住咳嗽,笑道:“阿令若要杀便杀,只是杀我一时快意,给别人做了嫁衣,你甘心吗?”
“少废话,我杀便杀了,在宫里迟迟寻不到机会,难得你找上门来!”李令宜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机会的确来之不易!
“就算你不介意杀了我天下大乱,有人抢在你之前拿到大印……”他瞥了一眼车帘外,“这些人你统统不在乎吗?”
李令宜手上一滞。
符骞咬牙轻笑:“你若敢动手,这条街的人全都得给朕陪葬!”
只迟疑一刻,李令宜快速收了手,警惕后退。
逞一时之勇,杀帝王,后果难料。
她想起纪姑娘曾给她讲过的史料,亦明白为何史上几乎无人敢当众杀天子,背负弑君骂名。
既她们已敲定了该如何走这步棋,李令宜冷静下来。
“不知陛下来此是为何事?”
难道今日一早,谢四娘往宫里偷运尸体事发?
她握紧裙摆,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看她向自己俯首,符骞满意道:“这才是我的好娘子……朕回想这半生,只有阿令你全心全意为朕,赔上李家全族……可惜。”
“你还敢提?”李令宜手背青筋突起。
“可惜。”符骞掀起窗帘,看了看外头,摇头叹道,“太傅竟让你沦落至此……如今你可看清他了?若是朕,绝不忍心看你如此,竟为五十两银子发愁……你可是朕的皇后,何曾被这些事难住过!”
他两指夹起一张银票,在她面前晃了晃。
李令宜嗤之以鼻:“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我身为女子,亦懂得此道理!银子我自会想办法,不劳陛下!若无他事,我这就退下!”
“想走?”他伸手,死死钳住她的下巴,上下打量起了她,“说起来你这新鲜身体,朕还没享用过……听闻太傅不近女色,他……有没有动过你?”
李令宜一掌扇在他脸上,丝毫不给他半分颜面!
符骞捂着脸,低低笑了。
这么久了,敢打他的依旧是他的爱妻,李令宜!
他将那张银票扔在她面前:“就算换了副身体,你也是朕的女人!朕不管你有没有失身于太傅,陪朕共度一夜春宵,这银票你便可拿走!”
若太傅知道,他喜欢的女人在自己身下承欢……
符骞想到这儿,盯着李令宜的衣领处,更加兴奋。
“你知道,朕虽不喜欢用强,若是你反抗,朕不介意在你身上试一次……”
“你敢!”
“朕有什么不敢的?你莫不是真忘了自己是谁!你及笄之年便嫁予朕,同床共枕几载,朕对你的身体可熟悉得很!”
说罢,他欺身压了上来!
李令宜往外逃窜,却被车门外侍卫的两把刀拦住!
符骞的手已扶上她的腰,往她腰带处拽去……
“放开我,我若叫嚷引来百姓,叫他们看看你这天子简直昏庸好色!竟要当街强抢!”她挣扎着。
“你叫吧,朕不介意将看到的人全部杀光!”
李令宜一阵绝望!
难道她今日就逃不过此等屈辱?
新仇旧恨浮上心头,这一刻她忍不住想抛弃所有:那些人的命她管不着!
她眼角瞥过手边发簪,慌乱握住!
“陛下!”
不远处马声嘶鸣。
“陛下请速速回宫!”
符骞停下手中动作。
他目光阴鸷,冷冷盯着惊魂未定的李令宜:“听听,谁来救你了?贱妇!既已嫁朕,还敢委身别的男人!朕杀了你!”
说着,他苍白的双手掐上了她的玉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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