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未羽见白瑶不语,又去看河伯,一双如鹰眼般锐利的眼睛吓得河伯双腿一颤,脱口而出:“他是锦娘的儿子。”
霎时间,他身上又多了两道不善的目光。
白瑶脸上挂着无语,就差把猪队友三个字骂出声了。
锦娘淬了毒的目光,深刻又幽怨地望着河伯,如同暗中锁定猎物的蛇,朝他吐着性子。
“儿子?”卿书一怔:“她死了少说有一百年,怎么会有十几岁的儿子?”
河伯慌忙改口道:“其实也不是......”
施未羽目光直逼锦娘:“怎么回事?”
锦娘这时神情中才出现了一丝慌乱:“不,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六岁就夭折了,后面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施未羽与卿书对视一眼,他们在青丘办事时民间奇闻听多了,大致能猜到其中的缘由,没想到锦娘跨越了百年,居然找到了孩子的转世。
不过一码归一码,她的罪当治还是要治。
施未羽沉声道:“锦娘,你附身于幽冥舫,无故收养近百名女子鬼魂,使她们不得安息与轮回。放纵她们诱骗多名男子上船,吸食/精气,闹得九曲河两岸不得安宁。你可知罪?”
锦娘咬牙道:“并非每个人都想轮回,她们无处可去,我收留她们有什么错?那些男子都是自愿上船,我们既无强迫也无威胁,不过两厢情愿的事,何罪之有?”
船舱内传来叽叽喳喳的应和声:“是啊,我们怎么了?”
“生死皆非我意愿,凭什么又让我轮回?你们觉得这世事是什么香饽饽吗?”
“我们在船上可快活了,哪里也不想去。”
“美人舫的传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些男子哪个不是抱着侥幸心理上来的,都以为自己有些能耐。”
“就是,他们没有走歪门邪道的心思,还会上船?”
施未羽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你巧言善辩,但船上别的鬼魂却未必,你以为你们所作所为真的无人知道、无法追究?锦娘,无论你认不认罪,这一船的人,我们都要带回去听候发落。”
锦娘面色一白,又听卿书喃喃道:“这孩子......”卿书拧眉细细向窗边一脸懵懂的小东看去,不经意道:“看上去好像有些特别。”
施未羽闻声,也侧过头向小东看去。
锦娘脸色越发不好看,她咽了咽喉咙,眸色深沉起来:“你们想做什么?他只是一个孩子,前世早早夭折,没有活过十岁,这一世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你们要我认罪可以,不要为难他!”
“娘......”船舱内传来小东的声音。
锦娘嘴唇微颤,回过头深深看了小东一眼,颤声道:“别出来。”
锦娘不卑不亢地抬起头,与施未羽对视,坦然道:“我确实钻了空子,我甘愿和你们回去认罪。小东什么也不知道,船上的女子也非有意,我请求你不要为难他们。”
锦娘为了小东不得不向长乐宫的人低头,还不忘替船上的女子求情,船舱内隐隐传来哀怨和啜泣声。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船舱内叫道:“锦娘,别跟他们走!我刚刚偷听到他们说话,那个孩子是假的!他们是在做戏骗你!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抓住我们!”
一言之下,全场哗然。
船上静默了片刻,响起了女子嘈杂的争论声。
“真的吗?这可不能胡说啊!”
“我听的一清二楚!绝不可能有假!”
“他们怎么能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欺骗人感情?”
“还说我们呢,他们那个什么长乐宫真是用心险恶!”
“我不服!凭什么生来死去都要任人拿捏?”
“......”
小东在众人怒目而视中向后躲去,眼神闪烁,口中辩驳道:“不是的,我就是啊,你们听我说......”
船舱内涌起一阵喧嚣,船舱外却陷入了沉默。暗夜中,锦娘的背影僵直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头,眼神没有焦距地看向惊慌失措的小东。
小东的肢体陡然一颤,渐渐站住不动了。
那眼神十分复杂,惊愕、心疼、无奈、释然......最后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空洞又冷漠,让他心中泛起了酸涩,喉头一哽。
施未羽瞥向白瑶,沉声低喝道:“这是你想出来的?”
白瑶脸上也不好看,知道这件事自己做的不仁不义,回去免不了一番思想教育,说不定还要写检讨,但她也是出于救师心切不是?
何况这件事是小东自己提出来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才会出此下策。
半晌,锦娘幽幽叹了一口气,束起的发丝散落了几根,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眸光却异常地坦然和平静。她似乎在顷刻间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执念的船在时空夹缝中漂泊了太久太久,是时候靠岸了。
“锦娘,别走!你走了我们去哪儿啊!”
“呜呜呜,我不想去轮回......”
锦娘向施未羽走了一步,身后的哭骂声更甚。
在女子嘈杂的声音中,突然传来少年微弱的呢喃:“不是的......”
锦娘的步子不由一顿。
众人停下了哭声,回头向小东看去。只见少年急促地拨开冗杂的人群,飞奔到夹板上,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抬起头时才发现他已泪流满面。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
少年眼含热泪,沉甸甸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锦娘,雄浑有力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在水域上回荡。
“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天生六趾,自小被遗弃。六年前我知道自己被抛弃的真相,在九曲河边想要自断那多余的一趾,碰巧遇见了醉酒的河伯。是他救了我,帮我化去了一趾,虽然他不记得了,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河伯瞪大了眼睛,撞见向他看来的施未羽和卿书:“这......这......没想到我这么助人为乐哈......”
白瑶眸光一动,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自她第一次进宗家开始,小东每每怪异的眼神,并非是在打量她,而是在看河伯。小东幼时曾受河伯恩惠,他认出了河伯,河伯却忘记了先前替他化去一趾的旧事。
小东哭喊道:“我本来只想报答他的恩情,才答应上船,但是我见到您之后,我感觉好奇怪,明明我第一次见您,但却仿佛能感受到在您怀中的温暖,您的声音好像曾在我耳边呢喃,您的目光似乎从未离开过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
他的手放在了胸口,那里的撞击急促、猛烈、鲜活,久违的温暖仿佛融入了浑身血液。他哽咽道:“我才明白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可能真的......我真的是您的孩子!”
“我知道......”锦娘嘴唇嚅动,她一直未曾动容,此刻眼中的泪花才如同落雨一般簌簌而下。
她几乎是飞奔而去,跌倒在地一把将小东搂在怀中,安抚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孩子,我从来没有错认过你。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没关系,你认不认得我都没关系。”
小东哭的浑身颤抖:“娘,我好想您,我好想您......我从小孤单一人,每每看见别的孩子有娘有家,我都好羡慕他们。现在我终于有娘了。”
锦娘将他紧紧抱着,低头啜泣:“我也想你呀,这一百年我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怎么会把你弄丢了,我的孩子......”
船舱内在静默了许久后,爆发了阵阵哭泣声。
白瑶见此,长吁一口气,悄悄走到施未羽与卿书身旁:“锦娘想找到自己的孩子,才会附身在幽冥舫上,这些年做的事都是迫于无奈。”
施未羽用眼神制止了她下面的话:“公主,我们是公事公办。锦娘有孩子,小东有母亲,难道别的人就举目无亲?这艘船快到冥界了,是时候将这件事结束了。”
白瑶瞪了她一眼:“你就这么狠的心,没有一点点感动?”
施未羽懒得理她,卿书劝道:“公主,我们身在其位是不能受感情影响的,你往后持政也要学着收敛自己的感情,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
白瑶撇开头去,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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