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昱既说教书,就当真是教温简读书。
从清晨到日头高悬,已有将近两个时辰,温简早困得东倒西歪,几次险些栽在胡椅上,要不是元昱冷冰冰的目光如刀一般割在她身上,她怕是已安详睡去了。
终于,元昱合上案前的《贤文观止》,不悦地开口:“温姑娘自称识字,可这书中并无生僻字,姑娘却错了许多。这便是堂堂国公府教出来的学识?”
温简闻言,心下一松,总算熬到了一个停顿点,忙也扔下手中书册,困意顷刻退去七分,却也无法辩解。
元昱说得没错,大齐文字与她原本时空的文字并不全然相同,更像是她原来时空的古体字,她并非完全认得,许多只能靠字形猜测,猜错的不少,落在元昱眼里便成了“不识字”。
元昱神色冷凝,比她这个后进的学子还上心得多,真动了几分怒意:“若非今日提前预习,明日一旦当堂诵读,你错字连篇,丢你自己的脸,在下管不着。可南霄书院出了你这样的学子,在下却不能容许。”
温简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阴鸷鬼的软肋,居然是南霄的名声。他胸中竟如此装着大局,倒是她失敬了。
温简被折磨了将近两个时辰,早已身心受损,卸力歪倚在胡椅上,实话实说:“我爹奉旨将我送上南霄山,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通过考核便能入山,大公子就是再恨铁不成钢,我也终究只是块铁。”
她说着便要起身开溜:“不如今日就到这儿吧,免得在此惹大公子生气。”
话音未落,元昱脸色已沉了下去。
“背会第一篇,明日我要你当堂背诵。错一个字,罚抄十遍。”
温简怔住,随即瞪大眼睛:“凭什么?反正明日是大公子授课,大可以将我跳过去不管,为何明知我不是这块料,还硬要赶鸭子上架,这不是没苦硬吃吗?”
元昱冷冷睨她一眼,嗓音低而压迫:“南霄书院不养废物。就算是某些锦衣玉食的小废物,上了我的课,也休想讨价还价。”
温简的脾气也被激了上来,霍然站起:“我看,大公子明日是专程想看我丢脸吧?”
四目相对,激烈交锋。
温简忽然冷静下来,自己的目的该是提升生命值活下去,怎能被情绪左右,真同这个阴鸷鬼一般见识呢?争一时意气事小,误了续命事大!
温简收放自如地闭了闭眼,抬手按住了额角,做出一副摇摇欲坠之态,仿佛被元昱气到发昏。
元昱果然沉默了一瞬。
“……你干什么?”
说话间,他已起身来到温简面前。
温简的眼睛还留了一条缝,瞥见元昱虚抬着手,似乎在担心,又不确定是否真需要他逾礼相扶。
虽然晕倒在元昱怀里这种戏码,她已演了不止一次,自己都觉得腻了,但眼下气氛已烘托至此,似乎也唯有顺着倒下去,方可收场。
温简刚想故技重施,往元昱身上一软,一双温热的手掌已然抢先一步落在她身上。
他左手扶住她的腰际,右手扣住她肩膀,轻而不容拒绝地将她往后一推,扶她重新坐回了胡椅中。
那一瞬,掌心透过薄如蝉翼的夏衫传来的热度像是一道电流,从脊背蔓延开来,温简心头一跳,下意识抬眸望向他。
他离她极近,低垂着眼,睫羽浓密,鼻梁挺直,薄唇抿得很紧。
光影落在他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勾勒出冷峻又深沉的线条。
元昱并未抬头,只拉过她未戴玉镯的那只手,指腹按在她腕脉处。
他的手热力很足,与她微凉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像炭火落在雪里。
“温姑娘心跳这么快?”
元昱眉峰轻蹙,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凝重神色。
温简:“!”
这不能怪她。
他贴她这么近,又生成这般俊美模样,就算是个假人,温简也不得不心跳加速。
温简拼命告诉自己不许脸红,掩唇轻咳一声,目光躲闪,正想着怎么圆过去,只听元昱带着几分讥讽道:“读书便能累得心悸,温姑娘可真是是妙人。”
温简:“……”
也罢,自有大儒为她辩经。
“大公子以为,谁都如大公子一般一目十行、背碑覆局么?”
她咬着唇,略带喘息,苍白的小脸上满是不甘与羞恼,眼圈立时红了。
“我体弱并非一日两日,这两个时辰下来早已支撑不住,已是尽力所为。大公子却步步紧逼,非要在明日课上让我当众背诵篇目,是想要了我的命么?”
她声音颤得要命,泪珠含在眼框中不肯落下,死死守着最后一分倔强。
元昱还维持着方才扶她坐正的姿势,身形半倾,一只手撑在胡椅扶手上,像极了将温简整个人圈在怀中。
他眼神沉沉落在她微红的眼角和潮湿的睫羽上,像是被什么绊住了思绪。
一瞬的愣神。
胡椅之间的缝隙极小,他几乎能感受到她微颤的呼吸。
他的目光顺着她眼尾泛红处缓缓下滑,追着那颗滑落的豆大泪珠,扫过她下颌那一处因委屈而紧绷的线条,停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
空气沉静得令人窒息。
系统突兀地在温简耳边尖叫:“宿主!检测到攻略对象好感度剧烈波动!请宿主尽快采取行动,引导好感度趋于正向增长!”
温简如梦方醒,急中生智,伸出白皙柔荑,一把揪住了元昱胸前的衣襟。
系统疯狂尖叫:“噢噢噢噢——宿主你好勇敢!!!”
下一刻,趁着元昱尚未反应过来,温简将哭花了妆面的脸整个埋进了那层衣襟里。
系统的尖叫戛然而止。
那画面,着实有些诡异。
低低的哭声从温简唇齿间逸出,小声又隐忍地嘤咛着。
元昱则全身僵住,低头看着自己那片原本素白平整的衣襟,被小娘子抓得起皱,又沾上了胭脂、粉黛、泪痕……湿成脏兮兮的一片。
“大师兄!今日惜宴斋的樱桃毕罗——”
小元承抱着食盒兴冲冲闯进来,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
少年清亮的眸子骤然睁大,视线在几乎相贴的两人之间死死黏住——清艳高贵的女郎攥着大师兄的衣襟,大师兄的手还握着她的皓腕……
小元承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门口,手中的食盒“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晶莹剔透的樱桃毕罗滚了一地,鲜红的果馅在青石板上洇开,像极了少年此刻震惊到发烫的脸颊。
温简从元昱胸前猛地抬起哭花的小脸,终于松开攥着他衣襟的手。
那上好的云纹绸缎已被她揉得皱皱巴巴,领口歪斜着,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锁骨。
他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似乎想推开她,又不知该往哪里放。
“大、大师兄......”
元承的声音都在发抖,清澈的眸子瞪得溜圆,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染上了血色。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险些被门槛绊倒。
元昱后退一步,终于找回声音,强压着羞恼:“元承,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元承慌乱地摆手,目光里混杂着震惊、不解,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他突然弯腰捡起空食盒,转身就跑,青色衣袍在门槛上狠狠一甩,灌了满袖的风。
虽是正午,天色却阴得更厉害了,室内一片昏暗。
温简看着元昱胸前被泪水晕湿的一小片斑斓痕迹,沉默着,等待元昱表露出态度。原本她有信心让好感度往正向波动的,但被误闯的元承一搅,她不确定了。
那一地的樱桃毕罗在简素的室内显得艳丽非常,却也乱得使人心烦。
元昱背过身整理衣襟,清冷的声线比平时低哑了几分:“温姑娘明日倘若背错一个字,下次课就不必上了。”
温简抬眼,正好看见他耳后若有若无的绯色。
温简:“……”
系统在脑海里激动地尖叫:“宿主你看到没!攻略对象耳朵红了!红了!”
“那又怎样?好感度还是没涨。”
温简有种投资失败的失望。
温简起身一福,声音轻得像羽毛:“是学生失礼了,大公子用心良苦,我铭记在心,明日争取不令大公子太过失望。”
换言之,她会尽量背一背那第一篇,但能否背下来就无法保证了。
“方才不关你的事。”
元昱已与温简拉开距离,仍旧背对着她,语气仍是惯常的清冷,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按在书案边缘的手指却收紧,微微泛白。
“元承那边,我自会解释清楚,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温简看在眼里,顺水推舟:“那一盒毕罗原是四公子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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