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訚于青阳山山脚下另寻了一匹马,阿昙独骑一匹,许訚则另骑一匹在她身后半步。许訚担心阿昙重伤之下,马背上颠簸让伤势更重,刻意放缓脚步,两骑徐行稳步,远远落后于众人。
他本担心阿昙万念俱灰之下,只想在昙林终此余生,却不曾想她只身破昙林十二铜人阵,似乎已将弑师一事想得明白。如今她武功全失,却面容平静,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许訚几番欲开口询问,可担心提及她的伤心事,便闭口不谈。
回到谷帘派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晚间。日头西沉,刚踏入府邸,便看到陶愚坐于正厅,厅内摆了五桌宴席,坐满了人。谷帘派原本百余人,如今加上愿意加入复辟前朝的江湖中人,也不过剩下寥寥数十人。
陶愚站起身来,笑道:“回来就好——阿昙,你受苦了。”
阿昙微微揖礼,道:“多谢陶前辈邀众位英雄上昙林破阵。”
陶愚看了一眼许訚,笑着对阿昙说道:“力邀众位英雄上昙林的是你的许大哥。”
曾昌怒道:“阿昙,你和许訚在比武台上配合无间,此一战,你二人在江湖上算得上是天下闻名了。其实最后你二人都在比武台上,若真要计较起来,谷帘派的掌门之位,应有你一半!”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了阿昙身侧的小金球。
富钱道人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曾兄似乎话中有话。”
曾昌怒一怔,而后微微叹气道:“阿昙的母亲亦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可怜天妒红颜,她的遗愿便是她的女儿能够一生平安顺遂。阿昙、訚儿,我看你二人于比武台上配合无间,愿意为对方舍生忘死,阿昙若有意,我可为你和许訚结下一门亲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人群中有一人高声道,“是啊,两人在比武台上配合默契,江湖上多少年没见着这样精彩的比试了!”
另一人笑道:“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才子佳人,自是众人所喜闻乐见的,一时间厅内一派喜乐祥和。
阿昙道:“和许大哥结下亲事么?我没有想过。”
许訚垂眸,旁人只见他睫毛微颤,在烛光映照下于脸上落下一片阴影,看不出他的神情。
曾昌怒眯起眼睛道:“哦?”他的尾音拉得极长,目光中带着一丝探询的意味,“是因为你曾经是昙林弟子,还要死守着戒律……?”
阿昙有一瞬间的心烦意乱。她已经不再是昙林弟子,她的决定和昙林戒律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心……”阿昙正要回答。
“阿昙!”许訚打断了她,转头对曾昌怒微一抱拳,“复仇大业在前,不论儿女情长。阿昙必然会坚定地站在复辟前朝这边,曾叔不必忧心。”
曾昌怒顿了一顿,半晌,笑道:“许訚说得不错。大敌当前,唯有信念坚定,才能一举成功。”
说罢他将酒杯高举,朗声道:“各位,今夜不醉不归!”
众人亦举起酒杯回礼,齐声道:“不醉不归!”
……
筵席结束,湖心亭中,几个酒坛东倒西歪,散落一地。
夜已深,晚春风凉,阿昙斜着身子靠在湖心亭的栏杆上,眼睛亮亮地看着风将湖边树上枝叶吹动,月亮就在树叶的遮挡下,一会儿出现,一会儿不见。
湖水平静,月亮就静静地待在水里。
忽然一阵风起,扰动水中的月亮,波光粼粼,阿昙抬眼望去,去仿佛看到远处也有一点月光,不禁笑了笑。
只见那月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不是月亮。
而是一柄直刺阿昙心口的寒剑!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足尖踏碎月亮的倒影,向阿昙飞身刺来!
阿昙半分武功也无,虚虚向旁边躲去,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昙!”匆匆赶到的许訚圈着阿昙向后退了数步,闻到一阵酒气。
许訚冷冷对黑衣人说道:“阁下夜访谷帘派,意欲何为?”
那黑衣人并不答话,只是飞身向后跃出。
许訚紧随其后追去。
阿昙不以为意,坐下又拎起酒坛喝了一口。
她醉得深了。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还是昙林弟子的时候,喝酒这事是万万不敢想的,可是现在她既已不是昙林弟子,想喝多少便喝多少。
不过酒这东西,又苦又辣,送给她喝她也不想喝,她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刻意列戒规禁止。
她起身想要回房,起身时一阵头晕,便要跌落水中。
如果是她有武功之时,腰腹用力,轻轻回转,便能轻松躲过。只是现在她武功全无,即将跌入水中时,她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任凭身体下坠。
她却没有如预料之中,落入冰凉的池水中,却闻到一阵熟悉的温暖檀香。
阿昙睁开眼睛,看到黑巾敷面的男子,笑了笑道:“你也要杀我?”
来人身形颀长,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不怒自威的凤眼。
那人道:“你醉了。”
阿昙忽然笑了起来,“醉了,醉了好啊。”她笑得眼睛里都渗出一丝泪光,“‘杀、盗、淫、妄、酒’,昙林五大戒律我已经破了两个”
“——不过,我本就不是僧人,破戒又如何?”
黑衣人沉默不语。
阿昙忽然转身,向黑衣人蒙着的面巾抓去。
黑衣人躲闪不及,面巾就这样被扯下,露出一张极其俊美贵气的脸。
“四皇子?”
“你还未醉得认不得人。”
阿昙笑了笑,道:“你没来看我破阵。”
顿了顿,又道:“——你就那么怕我死?”
阿昙一语仿佛一把利剑刺痛了殷禛的心脏——他怕极了她死。这么多年,没有一件事情,比她死这件事更让他害怕。他更害怕的,是她现在说起自己的生死,这样无所谓的神情。
“你不会死。”殷禛强忍住声音中的颤抖说道,“李仙枝、秦依言、阴山派江严、陶愚、还有那群为了复辟前朝上山救你的人,这些几乎是当今武林武功最高者,他们站在你身后,你怎么会死?”
“你不会死。”
不知道是在说服对面那人,还是说服自己,一贯张狂自负的四皇子将“你不会死”这句话说了两遍。
阿昙笑意更浓,在月光掩映下波光粼粼的,不知道是池水还是眼波。
“你要刘相卿在江湖广布消息,说我被困昙林,秦姨和钟祁海若能得到消息,必定出手相助,再加上李前辈、许大哥、富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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