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晔幽幽醒来,只感觉浑身酸沉滚烫。
“怎么回事?”
小爱:“给你艹了个新人设,病弱美男,我见犹怜。暴君都会怜爱的又弱又美。”
“我谢谢你。”
他睁开眼,就对上一双阴鸷的眼,一个面色青灰的男人,正盯着他看。
他长的很瘦,且是嶙峋劲毅的瘦,反而像一把剑,而且是一团死气的剑。细长的单眼皮,眼尾微微上挑,给人一种轻佻的凶悍。
即便是宠幸别人,也是踩着别人脖子的那种。
苻晔:“……”
他还是继续装睡好了。
“殿下,您醒了。”旁边一个老太监立马微微倾身上来。
看他穿着打扮,比别的内侍都要尊贵许多,估计是那种太监总领。
眼看着装不了了,他只好坐起来,对上那双狭长的眼,立马做惊惶状:“陛下。”
被角滑落,领口露出细白的脖颈。姿质明莹,肌发光细。
“和小时候长的不一样了。”对方忽然说。
苻晔:“!!”
“人长大了,眉眼总是会变的。”那老太监说,“依老奴看,殿下的嘴巴和下巴和陛下很像呢。”
这台词叫他想起还珠格格里头的令妃。
小时候看令妃觉得她是仙女,长大了再看感觉她宫斗手段一点不弱。他正要看看这位公公是真慈爱还是有心机,就被人捏住了下巴。
那手指修长,关节也泛着青黑色,指腹却很粗糙,不像养尊处优的手。
对方捏着他的下巴看了看。
手好热,眼睛也红,这暴君该不会有在嗑,药什么的吧!
苻晔也不敢动。
一口甜腥味涌上来,苻晔赶紧抿住嘴唇。
好在小爱下手还不至于这么狠,他只喉头微腥,又咽回去了,想着露出点讨好的神色,于是便怯怯一笑,谁知道对方却立即松开了他的下巴,像是看见了鬼。
……
他笑起来没这么吓人吧!
他是身穿过来的,好多人都说他笑起来美炸了好吗!
对方起身,摸过他下巴的手指摩挲,似乎有些嫌弃他过于光腻的皮肤。
老太监道:“殿下可还记得这里?当年陛下和殿下就是住在这青元宫东跨院呢。”
苻晔其实也可以说不记得。
毕竟六皇子失踪的时候才六岁,也有很多人六岁之前的事都记不清的。
但他如今主打的就是“问宫中旧事,对答如流”的人设,显然走的是记忆力很好的路线。
“小爱!”
小爱:“殿中都是旧时模样。”
苻晔立马有样学样,佯装打量四周:“这里陈设居然一点都没有变。”
皇帝走到门口了,听了果然回头看过来。
老太监更是欣慰惊喜:“是,这东偏殿,陛下从来没让人动过。”
小爱:“只是皇兄,变化挺大。”
苻晔:“……”
他目光落到苻煌脸上。
他咳嗽了一声,做无力状:“倒是陛下,我快认不出来了。”
“……”秦内监的脸瞬间就白了。
苻晔喘着气沉到月白色云纹枕上,乌发披散开,脸颊潮红,美艳孱弱得叫秦内监都觉得惊人。他回头看向苻煌,见苻煌眼皮压的很低,却没有说话,已经出去了。
秦内监忙说:“陛下的确和当年有些不同,殿下更要慎言啊。”
皇帝虽然走了,却有很多带刀的黑甲侍卫守在外头。
秦内监解释:“这是内宫侍卫,保护您的,您只当他们不存在就好了。”
系统:“暴君都活的很小心啊。”
苻晔没工夫理会这些事了。这殿内实在太暖和,他好久没睡这么舒坦过了。
“太医刚给您把过脉,说您身体过于虚弱,需要静养。陛下说了,您尽管在这住着,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吩咐身边这些小内侍。”他说着轻轻拍了一下手,便有一个青袍小内监走上前来,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生的颇为秀气,只是紧闭着嘴唇,垂手作揖。
“这是庆喜,以后都由他率众宫人伺候殿下。您有什么需求,只管跟他讲。”
庆喜名字很喜庆,但本人一看就是皇帝身边过来的,形容瘦削,嘴唇紧闭,进退无声。
这模样作风,喜在哪里?
苻晔实在没精力理会这些,点了一下头就躺下了,内官们将帘幔放下来,他听见那红袍内监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在门外低语:“六皇子虽然流落异邦多年,但依旧颇有天家气势呢,倒是一点不怕生,已经睡着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太虚弱了?
他其实并不想睡。
怕死在梦里头。
小爱:“你睡,我帮你看看详细剧情。”
六皇子刚到青元宫就晕倒,秦内监就知道太后那边不太好交代。果然六皇子这边刚睡下,外头一队锦缎宫装的女官已经顶着鹅毛大雪进到庭院里来。
秦内监赶紧上前作揖:“孙宫正。”
孙从和略回了礼:“我奉太后娘娘之命,来看望六殿下。”
秦内监说:“六殿下刚服了药睡下。”
孙从和神色颇为冷淡:“娘娘再三嘱咐,要我进去看看殿下。”
秦内监忙道:“这是应该的。”
孙从和就带人进去了,不一会出来,看到秦内监等人并一堆黑甲护卫守在院子里,神色沉了沉。
秦内监道:“刚陛下说,劳烦宫正顺便带太医回去给太后娘娘回个话,”他尽量将苻煌的话改的委婉了一些,“六殿□□弱,太后娘娘应该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以免将来若有什么不好,这边也不好交代。”
“慈恩宫人手很足,倒是不介意把六殿下接过去,只是陛下手足情深,娘娘也不好说什么。”孙从和道。
秦内监垂手不语,孙从和便带人去了。
等出了门,孙从和才缓了口气。
这要命的差事,她是真不想干,奈何慈恩宫里也就她还有这个脸面,好在她一般都是和秦内监打交道,至少自己的面子和太后的面子都保住了。
她都能想到皇帝的原话。
“免得哪天六弟死了,太后娘娘再怪到我身上。”
只是皇帝看似狂悖,其实心思颇深,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六殿下留在他那边。积雪肃冷,有风穿过幽长宫道。她回头看向这肃穆偏僻的青元宫,一群乌鸦忽然飞出来,乌压压吓了她一跳,愈发觉得这一片凄清寒冷。这青元宫原是皇帝幼时住的地方,她那时候也曾经常来往,那时候皇帝尚小,唤她姑姑,真是端正知礼,如今回想,真是物是人非。
秦内监回到青元宫主殿,禀告:“孙宫正已经走了。”
苻煌没说话,旁边一堆小内监在批阅奏折,除了沙沙声再听不到别的。他随便抽了个奏折在看,意兴阑珊。
秦内监打量了一下,说:“陛下,此人确是六皇子殿下无疑。”
苻煌说:“是不是,如今也都是了。”
那倒是。
旧宫人认了,太后认了,他这个皇帝也认了。
能认,估计多少还是看在已故的昭阳夫人的面子上。
无论如何,当年陛下和六皇子也曾一起在昭阳夫人的抚育下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算不上其乐融融,但和其他皇子相比,这位六皇子多少是有点特别的吧?
要是六皇子没有失踪,一直在宫里,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孤家寡人。
他正忖度着,就听苻煌说:“不过他的确像是真的。矫揉造作的样子,和他母妃一个样。”
“……”
好吧,他想多了。
看来陛下当初在昭阳夫人手下和六皇子一起住的日子,比预想的还要叫人不痛快。
他默默地替偏殿里那位刚回来的六皇子祈祷了一下。
苻晔结结实实睡了个好觉,醒来只感觉浑身通畅了许多。时间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小爱有没有打听到更多信息。
“小爱,小爱。”
小爱不在。
他很忙。
他连专属自己的系统都没有!
好在这些天皇帝都没有再出现在他跟前。他除了不能出这个院子,其他都过的很好,太后那边三天两头就遣人过来送补品,倒是把他补的精气神都出来了。
等到第七日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出院子的机会。
太后宣召。
他虽然还没有见过太后本尊,但太后娘娘这些天几乎每天都遣一个叫孙姑姑的嬷嬷来看他。虽然说天家没有真正的人伦亲情,但至少和那个看起来就让人心惊胆战的皇帝相比,太后算是对他关怀备至。
不过他出去一趟并不容易,他光穿衣打扮都花了半天功夫,外头冷,庆喜给他穿了太后赐给他的一件红斗篷,里头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异常繁复,他身体虚弱,瘦得不行,只是穿这一身衣服就有十几斤重,还没走几步他就累的气喘吁吁,伺候他的宫人虽然多,但一声咳嗽都听不见,不管是这些内官,还是他看到的孙姑姑等女官,宫廷的着装十分有特点,领口都有一寸贴着喉结,是白色的,看起来很硬,可能是编入比较硬的衬板,稍微低头都会硌到喉结,估计是为了端正仪态。
这宫廷真奇怪,皇帝放荡不羁,宫人却一个个像是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他一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个华丽但诡异的噩梦。他扭头看向铜镜子里的自己,他不是那种婉约清纯的美貌,他的美艳直接明了,叫人不能逼视,虽然瘦削憔悴,但艳丽之色不减,这几日将肤色养的光洁如玉,艳光流动,这是他自己的脸,只是头发比他原本要长,发长至腰下,鬒黑如墨,叫他想起以前在古书上看到的形容:“湛黑而甚美,光可以鉴。”
他觉得小爱给他开的这个BUFF有点不太合理,古代贵族和普通百姓大部分一眼就能看出来,除了服饰这些外在装扮,牙齿皮肤等这些身体状况也是重要区别之一。他一个流落异邦的人,过的是食不果腹的日子,骨瘦如柴,下巴尖的能戳人,好看也是病恹恹的好看,没比他那个鬼一样的皇兄强到哪里去,按理说营养不良的人,头发怎么可能这么飘逸。
用飘柔也养不出这么好的头发吧!
“你不懂,六皇子的生母昭阳夫人就是以发美受宠,这是你这个冒牌货能过关的重要BUFF!”
“你终于出来了!”苻晔吐槽,“你现在负责几个人?”
“嗯,你是我的003572号宿主。”
苻晔:“……”
“主系统不做人啊,打工人不容易啊,说到头发,我忙得头都要秃了,我如果退休了不给我安排一个富贵闲人当当我真的会起诉的。”
苻晔:“……”
在快穿部干那么多年,他也习惯这些系统了。
大家都是打工人,互相体谅。
“你刚才说到昭阳夫人?”他打算赶紧抓重点。
“是,我刚解锁了六皇子的人物生平。”
外头太后赐下的轿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在庆喜的搀扶下上了轿辇,摇摇晃晃地往慈恩宫去。
他如今住的这个殿宇距离慈恩宫特别远,外头又在下大雪,只有宫人在清扫道路,这宫廷虽然大,但很冷清,哪里看着都像是冷宫。他一边走,一边听小爱给他科普六皇子身世。
先帝武宗皇帝颇为好色,三宫六院住满了美女,但要论得宠,前后的确只有几个美人,中后期就是昭阳夫人羊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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