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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边明镜遇今生(三)

小说:

云崖不落花与雪

作者:

十四郎

分类:

穿越架空

肃霜静静看着血淋淋的毛团在怀中慢慢变回一只破损严重的锦盒。

它最后是想说“别”什么?

别再像上回那样无情地让它离开?盒盖是为仙丹而生,盒盖也杀过一次仙丹,可是当仙丹真不要它时,最慌的反而是它。

或者,别再犯奇怪的傻?世上有变成仙丹的吉光神兽,那是一场执念与一个帝君用七成神力换来的结果,却不会有被织进锦盒,说话还软唧唧的妖君。

肃霜想起独自在藏宝库的岁月,无数遍故作镇定地提醒自己:不许怕,该来的总会来。

于是等来了盒盖。

整整三百年,她的顾影自怜。

天好像渐渐暗下来了,也可能是肃霜的眼睛暗下来了,她突然望见自己的仙丹真身,鸡卵大小,完整光滑,上面一丝裂缝也没有。

不知不觉,仙丹已彻底愈合。

世上没有盒盖那样的妖君,当然也不可能有自己能愈合裂缝的仙丹,更不可能有疾若闪电的仙丹,与神魂是谁无关。

刚拜师的时候,师尊说:“少君既非寻常丹药精,亦非吉光神兽,正是混沌时,也是最危险时。”

肃霜曾以为是说她五官混沌神力不稳,现在才明白,她可不就一直混沌着?

最初只是不想做回吉灯,想做全新的肃霜,想恣意快活些。

可肃霜救不回犬妖,既没能带他逃出生天,也没能白骨生肉挽回性命,两相拉扯下,仙丹反而裂开了缝。

她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裂缝是在遇到祝玄后才有了愈合趋势。

又看见了,那一场不顾一切的疾驰狂奔,那一刻的她到底是为了犬妖还是祝玄,亦或者是为了自己,到如今已说不清,唯一清楚的是她做了选择,想成为吉光神兽,她做不了铁石心肠独命独运的死物成精。

是不能铁石心肠,无法独自在风雪中徘徊,总是要被火光吸引。

所以会有盒盖,所以仙丹裂开了缝,所以才会在失望与希望中心神煎熬,以至于神魂急于归一,越来越虚弱。

绣了金丝的锦缎靴落在视界中,季疆垂头看着她。

“恨我吗?”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萦绕一万多年的旧梦重临,同样的病恹恹瘫软在地的神女,弱得像是马上就能碎,他已送她一场痛楚,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这么久以来,他在各种相似的影子身上见过各种反应,有的胡乱宣泄怒火,有的哭着垮下去,最后都会变得惧怕他,任由宰割。

不想看见无趣的反应,想要不屈的恨,来啊,把恨给他。

藏在黑斑下的眼睛曾经灵动妖娆,此刻像是变成了枯石,无神地盯着怀里的破旧锦盒,过了许久,季疆听见她开口,略带沙哑:“还有一刀呢?怎么不扎腿上?”

“……什么?”他怔怔地问。

没有回答,风忽然大了起来。

从玉清园传出的喧嚣声也越来越大,禁庭司所有的护卫都出动了,凄厉尖锐的铜钟声响彻天际,昭告全天界太子在酒宴遇害。

源明帝君怔怔站在深坑前,从未有过这么难看的脸色。

乙槐是他最得力的心腹,太子更是重要至极,他花了许多年,千挑万选才找到一个与重羲有两三分相似的神君,拿到畅思珠后便剔了神脉送去栖梧山,为了把“重羲”推出来,他用尽全力,这么多年的筹谋都是为了走到这一步。

他想过太子酒宴可能会生出风波,却没想到仅仅一瞬间,什么都没了。

几个神官匆匆跑来,急道:“帝君!正灵大帝……几位大帝走得太快,属下没能拦住!”

竟然走这么快?源明帝君只觉喉中发紧。

天帝应天之道而生,唯有天帝血脉者方能登上宝座,他源明再怎样把持天界事务,也不可能做天帝,所以他寻正灵大帝相助,是用重羲做的诱饵,如此大帝们才愿意借势。

太子殒命,前功尽弃,他知道正灵他们会撤,却没想到撤得这么快,乙槐也没了,他一下便失去两个最有力的助力。

刺耳的钟声敲得源明帝君心神烦乱,他厉声道:“这么久了,禁庭司护卫连一只仙兔都抓不住?”

神官们不知所措:“方才护卫长说,仙兔突然消失,可能是被厉害的战将救走了!”

源明帝君怒极:“那就让禁庭司去刑狱司找!必然是两头疯犬……”

一语未了,忽听龙吟般的风声自天宫那里游曳而起,狂风顷刻间便扑进玉清园,满园花树被吹得几乎斜过去,落英挡了半边天。

一团金光比闪电还快,“轰”一声重重砸落,却是一条巨大的金蛇。

季疆立在蛇背上,一手捂着脖子,猩红的血从指缝里汩汩涌出,他一动不动,既没有治愈伤处的意思,也没有反击的意思,只死死盯着前方。

深坑旁多了一道纤细身影,甫一落地便摇晃着摔了下去,她大半张脸上盖着黑斑,目光却如冰刺一般,同样死死盯着蛇背上的季疆。鲜血斑驳在雪白的鲛绡裙上,她手里捏着一根血淋淋的玉珠花树簪,看起来伤了季疆的正是这根簪子。

季疆忽然开口,声线微微发颤:“……是你?我在做梦?”

没有回答,一团团风绕着肃霜打转,吹拂青丝,她挣扎着好似难以起身,却又好似下一刻就能被燃烧的血裹挟着扑上来。

季疆眼怔怔看了片刻,正要跳下蛇背,冷不丁一双漆黑巨掌抢先抓起那纤细的身体,银龙化作长鞭,“唰”一声锐响,硬生生将他抽去地上,肩上一重,一只脚踩在上面,如山压制,他微微仰高下巴,对上祝玄幽深冰冷的眼睛。

“别妨碍我。”季疆没有挣扎,声音略带沙哑。

祝玄充耳不闻,先偏头看了一眼肃霜。

她像是耗尽了气力,瘫在玄凝术中一动不动,衣服上虽然血迹斑驳,不过应当都不是她的血。

玄止居下了多少限制祝玄很清楚,熟悉他的紫府,又能避开限制无声无息带走肃霜的,除了季疆不会有谁,怪不得他突然跑来凑太子酒宴的热闹。

“带走她想做什么?”他问。

季疆笑得料峭:“我早就叫你让给我。”

又是让?

祝玄眯起眼,声音一点点沉下去:“我说过叫你不要犯病,这是第三遍了。”

季疆上回犯病是八百多年前,他在下界遭遇妖族偷袭,祝玄赶到时,满地血泊中只有个狼妖还留了口气,季疆满面失落,将那不成形状的狼妖捏在手里盯着眼睛看,一面喃喃:“之前是怎么看我的?不对啊,不是这样……真让我失望。”

他那次伤及无辜的山神土地,在夏韵间地牢里关了三十二年。

时隔八百年,会发疯的季疆又出现了,说着温柔的鬼话,做着匪夷所思的折磨虐待。

他果然还在笑,话语像从舌头尖弹出来般轻巧:“我也说过叫你放心,也是第三遍了。”

他们作为兄弟被水德玄帝抚养长大,对彼此过往与脾性了如指掌,祝玄淡道:“当年一落千丈,是你自己蠢,有空发疯,怎么不多想想你母亲?”

骤然被他提到母亲,季疆面上的笑瞬间淡了,金蛇跃然而起,倏地和银龙缠斗在一处,但见金银两道光如电光般急闪,锐利的尖啸声回旋不绝,大半座花林被神力卷成了碎末,漫天烟尘乱滚。

电光石火一瞬,两道光又一下分开,银龙重新盘踞祝玄发间,金蛇也重新回归季疆右耳。

滚烫的神血落在季疆脸上,他的视线扫过祝玄左臂,那上面被金蛇拉出一道狭长深邃的血口,他复又抬手握住自己的右臂,上面同样有一道银龙扯出的伤。

四下里一片死寂,季疆停了片刻,正要说话,却闻狂风又起,风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旋涡拉扯下,火光瞬间凝聚,又瞬间分开,化作十点幽幽魂火,悬在肃霜头顶。

书精也好仙丹也好,都不可能有这般旺盛而磅礴的魂火,那是真正神族的神魂。

祝玄只觉玄凝术掌中一空,肃霜似风一般散开,狂风再落地时,已化作一头华美的神兽,四肢纤长如鹿,自头顶至后背披散的皮毛丰盈而绚烂,说不出是什么色泽,似星光,又似霞光,看一眼便再难离开视线。

“是……是吉光神兽啊!”周围的神官们惊骇地叫出了声。

“是她。”季疆定定望着魂牵梦萦的身影,声音很低,“别妨碍我,祝玄,就这一次……我找到她了。”

神力迸发,金蛇盘旋而起,托着他高高飞上天,华美奇妙的神兽也疾电般窜上天——快,一切都快到反应不过来,绚烂的光重重撞在季疆胸前,只在天际留下一道残影,曲曲折折地绕出玉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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