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弋阳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但他也是第一次走进天山脚下的牧场,感受到独特的草原风情。
亏得那木日抬高了猛禽的底盘并改了悬挂,车子开入草地时,路途崎岖不平把人颠簸得像筛盘上的黄豆,徐弋阳委屈地靠在车后的角落里,右手死死抓着头顶上的把手不放,那木日向后瞥了眼一脸菜色的几人,慢慢降下些车速。
到达今晚的目的地时,天已经完全暗了,朦胧月色下黑黢黢的山影变得压迫感十足,勾起了徐弋阳低落的心绪。
徐弋阳看到不远处的山脚下一大一小两顶毡房,其中一间的顶上冒着腾腾烟气,那木日停好车,领着众人穿过牦牛群向大毡房走去。
那木日的室友们撒着欢儿跑前头,把牦牛群冲散开来,爷爷听到动静,掀开了门帘张开双手欢迎他们,那木日则拢起双手放到嘴边用蒙语喊道,“赛白努!”
徐弋阳走在最后,很好奇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打招呼,向对方问好的意思。”那木日停下脚步回身等他,徐弋阳身型微顿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放下戒备跟上了他。
夜风吹得人身上犯凉,徐弋阳打了个冷颤裹紧外套。繁星如碎,月光下两个并肩前行的倒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前头三人已经奔进毡房,遥遥地传来一阵热闹的笑声。
那木日不善言辞,几次想挑起话头又硬生生憋回去,最后还是徐弋阳觉得气氛沉闷,率先问起他。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那木日。”他回答地很快,毕竟打了很久的腹稿,接着又道,“他们跟我来新疆旅游,我们是大学室友。”
“真好……”徐弋阳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真羡慕你们。”
“为什么?”那木日反问,“你不也在旅游吗?”
“因为自由。”徐弋阳淡然一笑,望着夜空下寂静辽阔的草原,“我羡慕你们的自由。”
那木日没接话,当时的他还不明白“自由”二字对徐弋阳来说有多珍贵。
毡房里有烧热的炭盆,孜然裹着滋滋冒油的牛羊肉,让人食欲大增,徐弋阳还不太好意思,站在门边静静看着他们,那木日的爷爷身材胖大,留着络腮胡子,穿一件对襟马甲,敞着肚皮坐在炉子前烤羊。
那木日见他没动静,转头招待他坐下,徐弋阳扭捏着小声问他,“这顿多少钱?我等会给你。”
那木日闻言只觉两眼一黑,下一秒被气笑了,按着徐弋阳的肩膀让他坐下,接着拿起酒壶给他满上。
“喝酒吧,别想那么多。”
说罢他落座徐弋阳边上,热烘烘的炉子烘得他两颊发烫心口燥热,爷爷见人来齐了,开始唱起古老的民歌。徐弋阳安静地坐着听得入神,独属草原的音调和歌喉,像一杯掺了往事的烈酒,充满了原始与野性的力量,后半段老人家哼起极具穿透力的蒙古长调,徐弋阳像是被带进一片广袤的天地,骏马奔腾孤鹰盘旋,潺潺流水没过脚踝,莽莽群山插进云霄……
他忘了自己的生活过得有多糟糕,他也忘了陈鸿宇一次次的欺骗,他只记得桌上那一杯酒怎么也喝不完,爷爷的歌一首接着一首……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醉了。
那木日殷勤地添酒,徐弋阳越喝越上头,一根羊骨棒还未啃完,整张脸都泛起红晕,看他的眼神也有些涣散。
“徐弋阳,你还好吗?”那木日拍了拍他肩膀,挪开他的酒碗关切地说,“别喝了,你醉了。”
徐弋阳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抢过他手里的酒杯咕哝道,“给我,我没醉……”
“你别小气!来……给我满上!”
那木日无奈地摇头,这些汉人都如出一辙的嘴硬,他的三个室友状态和徐弋阳差不多,进了毡房就被爷爷忽悠着先灌三杯,现在个个都摇头晃脑吹着牛逼。
那木日没敢真的满上,而是偷偷问奶奶要了一壶奶茶,打赌徐弋阳分辨不出碗里是何物。
谁知徐弋阳喝了一口便发现端倪,他举着碗抬眸怔怔地看着那木日,半晌他说了句,“怎么是咸的?”
那木日做坏事当场被戳穿,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徐弋阳却对着他咧开嘴笑容灿烂。
他说,“真好喝!”
然后埋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喝完身子一歪,脑袋沉沉下垂往桌上磕。
那木日顺势托住他的额头,让徐弋阳免于皮肉痛苦,他小心地往徐弋阳脑袋下垫了块软垫,然后轻轻拍打对方的脸,徐弋阳呼出一口气没一点反应。
过了片刻,那木日怕他这样睡会着凉,“爷爷,他醉了,我先带他去睡觉。”
那木日扶着徐弋阳起身,喝醉的人身子沉,徐弋阳歪歪扭扭地倚在那木日身上,刚走出毡房那木日就觉得不容易。
两间毡房之间隔了百来米,说近也不近,特别是扛着个大个子往回走。那木日走了几步实在难行,停下来呼了口气,然后蹲下身来把人背到背上。迷迷瞪瞪的徐弋阳梦里觉得自己双脚一轻,然后往天上飞去,颠啊颠地像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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