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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章

小说:

风木悬青

作者:

绪易

分类:

现代言情

尸体也喜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那人费尽心思叫你免受轮回之苦,十年如何,一百年又如何?天生天杀,道之理也。生前种下的因,你既复生,自然要去寻这果。”

褚英垂头静默,不知在思索什么,将爬上膝骨的一只蚂蚁放在手心,呢喃道:“我种下的因,怕是滔天的孽海。可我却不明白……”她两指轻捻,那只迷了方向乱窜的蚁成了黑粉,轻轻一吹,便散了:“……你说往生海是个什么地方?”

那尸体见她哭哭笑笑疯狂之状,心中亦油然可悲,这般她话锋一转,一时未反应过来:“小鬼你说什么?”褚英从那苦中抽离出来,又是嘻嘻哈哈的模样,手腕子一旋,使剑挑下块身上的布料子:“我向来只知酆都,未曾听过往生海。你这样博闻广记,可知往生海是个怎样的地方?”

尸体嘿然一笑,道:“你撞上我可真是好运,我在衍州做了二十年的官,可谓是衍州百事通,天上人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褚英道:“洗耳恭听。”尸体摆足了官腔道:“酆都城外一河一桥——”

褚英接道:“忘川河上奈何桥。”尸体长扬声调:“是也是也。然,酆都之外,还有一海,便是往生之海。各家传奇志怪,偶有提及,都说那是一片无日之地,无月之泽。你说那人要你去往生海,便是要你行于三界之外。”

“你我这般,不生不死,确是为三界所不容。”褚英靠尸而坐,将长衣布料裹在剑身之上,“往生海既然在酆都之外,总有进出之道。”尸体道:“但你行走在人世间,便需有一副人世间的好皮囊。”

她低头望了望,模糊见得一身枯骨,无一处好皮,便是她自己见到如此一人,也要骇得六神无主。“我若是座小像就好,用金箔铸身也好,用泥巴用土铸身也好,世人见了我却都要烧香拜一拜。”褚英是打趣说法,尸体闻言却默然不作声,清嗓一咳,略显犹豫:“我这有个法子,只怕你不敢试。”

她一听便兴起,道:“你想激我?我生前无所顾忌,死后更无顾忌的理由,说来听听。”尸体道:“我魂魄留在此身躯已经无用,此身躯离了我也是无用。若你不嫌弃我貌丑陋,我便将这一身的血肉让与你。”

日薄西山,太阳仍晃得刺眼。褚英五感微弱,只能借光雾打量他,道:“你说的好轻巧,好事都让你做,我占尽了便宜,真把我当作三岁稚童任你哄骗?”尸体嗟叹几声,道:“小鬼,劳请你将我翻个身,仰面躺了许多天,实在厌烦。”

褚英两手抓着将他翻过一面,侧身朝向自己。尸体长舒一气,道:“嗳,嗳,可算舒服多了。”他两眼早涣散了,一张嘴蠕动起来便有小虫往外爬:“有一件事,若你办成,我这皮囊任你取用。”

褚英笑道:“我猜一猜,是要给你报仇,杀掉你那仇人是不是?”他苦笑道:“君子养生修性,总无横尸野外之理。我本已辞官告老还乡,他们却狠毒心肠,不肯放过了我。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在外乡生活本就清贫闷苦……可怜,可怜。”

荒郊野岭,四下无人,只有一副骸骨和一具死尸面面相觑。飞来一只漆黑的乌鸦,落在尸体背上,去啄他的腐肉。

褚英笑脸盈盈,听音后伸手一抓,将那乌鸦攥在手里:“世上可怜之人,可怜之事,多得数也数不清。你倒无需费心告诉我一个在衍州做官二十余载之人有多么悲苦,我已决定帮你做好这件事。”

尸体给她驳了面子,并不气恼,听她应承下来,喜道:“甚好、甚好。小鬼,你坐来这,我这便将这身血肉化给你。”

褚英未动,将乌鸦往空中一送,多了几分正经神色:“我不全因贪恋一身皮相,只是我在地下躺了快一百年,起先还有些知觉,虫蚁啃咬我的血肉会痒,乌鸦啄我眼时会痛,风雨打在身上难受的紧。可一两年过去,十年二十年过去,却真真切切如同死了一般,半点感觉也无……”

她继续道:“你给人杀死在这孤冢,如何……如何在死前还想到替我竖碑,脱一身衣裳为我裹尸?”

尸体闻言一愣,看了眼土上那块简陋的木头牌子,苦笑道:“我留一口气原是想替自己掘座坟,挖了几尺深,却挖出副草席,草席破烂不堪,你尸身便躺在其中。我未曾想竟有与我一般境地之人,送一件衣裳,立座碑又如何?只是碑上应该写什么,我却不知。”

褚英随他言,坐在他身边,那尸体又说了什么听不大清,只觉周身洋溢一股暖流,竟是太久太久未曾有过的滋味,像很早前的场景,她坐在岸边的小舟中,被接天的莲叶牵绊住,险些翻身掉进湖里,忽然岸上递来一只手牵住她,那时风也是暖的。

她眼前朦胧飘起阵雾,耳旁似有尖锐哭声,褚英侧过脸看见那木牌,轻轻道:“我从前做过十余年的郡主,死后……恐怕大家都耻于谈及我,碑上就写……褚英之墓吧。”

醒来时夜幕低垂,漫天的星,无月。褚英从地上爬起来,只觉抬头转身都是新鲜事情,躺在地上的尸体现下成了森森白骨。她捡起木牌,用剑刻上几个字,丢进那坑得深深的洞里。

正预备离开,瞥见那土坑边,另卧着只蜻蜓、狸猫和条黑纹的蛇,不知死去多久,皮皱得崩开。“都说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想来你们也陪伴我许久,便一起入土吧。”她说着便将其一同放进那坑中,掘土填上。

褚英想,她已死去一百年,只是开头那段时间难捱一些,漫无边际地熬着,像锅中的药草,只剩下了苦,之后无知无觉竟也这样过来了。生前不过二十年,开头好似泡在蜜罐中甜,等到后来,刮风下雨觉得寒冷,漫天飞雪也觉得寒冷,天竟是终日黑压压的,昏昏暗暗,自己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偶回想起从前,那甜也像淬了毒的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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